正文 參禪用功的方法(1 / 3)

1、超越

第一種方法是超越。首先我們要超越對身體和物質的執著,來突破器世間的局限性。

有一樁禪的公案說,清朝末年的時候,四川成都附近有個新都寶光寺,有一年冬天,禪七時,從終南山下來的一位專門住茅棚修行打坐的、參禪的禪僧。他來到這個禪堂裏麵,因為叢林上的規矩是冬參夏講。冬天的天氣比較冷了,大家不要出去,就在禪堂裏麵精進用功,所以有夏安居,有冬安居。冬安居就是精進打禪七;夏安居就講法,開啟內在的智慧。傳統的規矩都是連續在禪堂裏麵用功七十天,最少打十個禪七,就好像煮飯一樣,放在高壓鍋裏麵這樣飯熟得特別快,那禪七也是這個妙用,切斷外在一切的紛紜幹擾,直接探究自己內心的真實相。

那麼這位禪師在終南山修行很用功了,所以他有相當的禪定功夫,打坐以後,他就入定,連續十五天都沒有出定。剛好管理禪堂的維那師沒有開悟,他就很奇怪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坐在這裏十五天都不動,也不知道他入定了,就把手放到他鼻子下麵,好像沒有呼吸了,覺得這個人是不是死掉了?於是下令把這個人抬出去燒掉了。

那糟糕了,這位禪師出定以後找不到自己的身體,他並沒有開悟,所以對這個物質、對這個身體還是執著的。所以他每一天晚上就在這座寺院大聲地叫:“我的身體在哪裏?!”搞得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起單走了,不敢在這裏住了,因為實在是太恐怖了,總是聽到很淒涼地喊叫“我的身體在哪裏?!”

這樣鬧了半年,到夏天的時候,又有一位禪師從終南山來到寶光寺了。知客師就告訴他,有這麼一個事情發生了,這位禪師就笑一笑說:“哦,這個事情很容易解決。”怎麼辦呢?

這位禪師說:“你生一盆火放到禪堂來,再拿一盆水放到禪堂來,大家還是繼續打坐。”

打坐的時候,又聽到那位禪僧在裏麵大叫了,說:“我的身體在哪裏!?”

那位禪師就告訴他說:“你的身體在那盆水裏麵。”然後大家聽到嘩啦嘩啦水響的聲音。

隔了一會,禪僧又說:“我的身體不在水裏麵。”

禪師又說:“你的身體在那盆火裏麵。”然後大家又聽到這個火劈啪劈啪更熾烈地燃燒。

一陣子以後,又聽到禪僧說:“我的身體也沒有在火裏麵啊?”

此時,禪師就啟發他了:“你看看,你現在水裏也去得,火裏也去得,你還要那個色殼子幹什麼?”

從此以後,這個大叫的聲音就止息下來了。前麵那個被燒掉身體的禪僧,真正地受到點化就開悟了,悟入了,所以放下對這個色身,對這個身體的執著了,他就真正地能夠超越身體對他的障礙了。

一個真正開悟的人,身體上麵還會有什麼?雖然身體上麵還會跟普通人一樣,也就是說外在身體上、軀殼上照樣會有生老病死,釋迦牟尼佛也示現有涅槃,對嗎?也會示現有背痛等等,但是他的心已經不會被這個身體所束縛,不會被這個身體所局限,不會因此而產生痛苦了。

正如儒家的一個學者,明朝的洪應明在《菜根譚》上所說的“以我轉物者,得固不喜,失亦不憂,天地盡屬逍遙;以物役我者,逆固生憎,順亦生愛,一毛便生纏縛。”如果我們的心處在迷的狀態之下,我們的心活在最低層的;對物質享受的追求,那實際上你被它綁死了,你不停地想貪、想得到。

那更深層的原因是什麼?因為你的心迷掉了,所以你很恐懼,你覺得你活著沒有安全感,你希望拚命地多占有一點為未來做準備,對嗎?凡夫眾生總是這樣的,為了未來的幸福而犧牲當下的自在、快樂和幸福。但是你未來真的有幸福嗎?不可能的,你在一個迷的狀態之下永遠都不會有幸福可言。你認為你占有很多物質,你將來就會有保障嗎?不是的。

凡夫眾生很多的行為都是為了滿足內心的安全感,為什麼沒有安全感?因為內心有恐懼,我們要麵對這個紛紜變化的、未知的世界,覺得自己占有的東西太少了,覺得我學的知識也太少了,那這樣的追求永遠沒有止境,所以向外在去追求對物質的占有,那是沒有用的。這就叫做“以物役我者,逆固生憎,順亦生愛。”也就是說,你得到了,你對它起貪婪、起貪著;你失去了,或者你得不到,你就起憤怒、起憎恨。所以我們最淺的就是要超越對於身體的、對於物質的執著,這是開啟禪的智慧的基礎——超越。

其次,要超越對觀念和思想的執著,來突破有情世間的局限,進入智正覺世間覺悟者的世界,像佛一樣、像一切聖者那樣快樂自在地活著,輕鬆自在地活著,這是開啟了禪的智慧。

我也說一則蘇軾與佛印了元禪師的公案。大家就能夠很好地理解。

某日蘇軾公事之餘看禪宗的公案。他發現有個公案特別的好,是說什麼?是說唐朝時候,趙州禪師的公案。

趙州禪師有一天在寺院裏麵的時候,趙王來看望他,趙州禪師並沒有出去迎接,而是在禪床上就這麼半躺著。趙王進來以後,禪師就說:“老僧年紀大了,不能夠出去迎接大王,所以請大王體諒。”趙王很信佛,對於趙州禪師也很崇敬,說:“這個沒有問題,禪師是修行解脫的聖者,不要拘泥於這個世間的禮節。”對趙州禪師更加敬佩、更加讚賞。回去以後,就下令手下的一個將軍(武將)送了很多很多的禮物、物資過來。

很奇怪,趙州禪師一聽說這個將軍要送物資過來,馬上就搭衣、持具走到山門口去迎接。那將軍當然也很高興,心想:這個禪師對我這麼客氣。很高興也就回去了。

但是弟子們就不理解了,很奇怪地說:“師父,趙王來的時候,您老人家躺在床上,他的手下來的時候,您反而要到山門口去迎接,這是什麼道理呀?”禪師笑一笑說:“上等的人來,我以本來麵目相見,所以我就躺在禪床上;中等的人來,我就到客堂去迎接;下等的人來呢,因為他很情緒化,他知識有限、修為有限,所以我不要觸惱人家,我要到山門口去迎接。”

蘇東坡看了這則公案以後就很高興,他也想效仿一下古人,體驗一下這個禪者的境界。他就提前給師父佛印了元禪師去一封信,說:“某月某日,弟子要到金山江天寺來拜訪師父,請師父效法趙州禪師,以本來麵目相見,不要搞那些俗套,不要到山門口來接我。”

哪裏知道他到寺院的時候,佛印禪師搭衣、持具站著在山門口迎接他,他就很生氣了,說:“師父啊,您還是比不上趙州禪師,不懂得怎麼以本來麵目相見,還是注重於那些俗禮,跑到山門口來迎接我。”

佛印禪師哈哈一笑,就說了一首偈子:“趙州當日少謙光,不出山門迎趙王。爭似金山無量相,大千世界一禪床。”

說什麼呢?其實因為蘇東坡還是活在禪的知識裏麵,沒有開啟禪的智慧,所以他看到趙州禪師這則公案,就把它作為一種知識記住了,他想去套,但是沒有用,那就不是禪的智慧,那是知識。而佛印了元禪師是真正開悟的,所以,你看他有來去之相,你看他有從禪堂走到山門去迎接你,但是怎麼樣?其實這個真心是沒有來去之相的,三千大千世界都是我的禪床,我哪裏有出來迎接你呢?我哪裏有起身?沒有來去之相。真心是無始無終、無來無去、無內無外的,真正開悟的聖者,你不要執著於這麼一個相,你認為那個相才是解脫相,這個相就不是解脫相,那你這隻是知識,不是真正的禪的智慧。

所以佛印禪師就說,趙州禪師當然是開悟的大聖者了,但是他“少謙光”,意思還是不夠謙遜。這當然是啟發學人的話,並不是真正的,因為趙州也是一個度人的方法。那麼佛印了元禪師不能夠用原來這種方法再去度人,因為用那種方法就陷入到知識裏麵去了,他要怎麼樣?用永遠新鮮的當下的方法。所以說了首偈子。

這則公案給我們幾個啟示呢?

啟示一,解脫其實不是依靠知識的積累,而是當下頓悟的活的智慧,這才是禪的精髓。如果你看很多公案把它作為知識記下來,那個沒有用。所以我們要知道,佛法是智慧層麵的,不是知識層麵的。知識層麵用妄心,智慧層麵用真心;知識層麵有大腦介入,智慧層麵就隻是心心印心,心心相印。所以禪的智慧也可以說就是八個字:“相相離相,心心印心。”一切相你都全然地了解它,全然地覺知它,但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執著,相相離相。在每一個相裏麵都充分地接受它、享受它,開啟內在的智慧。

凡夫眾生不可能不起心念,不可能不起念頭,不單單是凡夫,菩薩也不可能完全無念。九法界眾生心體不能離念,這個心念不在四聖法界,就在六凡法界;不在人天法界,就在地獄、餓鬼、畜生法界。所以不要害怕念頭,隻要覺知它就好了;不要害怕逆境,害怕的是什麼?害怕的是沒有智慧,你累積很多知識也不夠。所以真正可怕的是沒有開啟內在的智慧。

由此可知,我們來參禪,不要做書本的學生,而要做生命的學生。書本隻是啟發我們的一條道路、一個途徑,你不要執著於這個途徑。

啟示二,就是不要死在自己的觀念裏麵。很多人不理解,覺得我怎麼可能呢?但其實就是。很多人就是死在自己的觀念裏麵,死在過去成功的經驗裏麵。所以大家做企管都應該知道,尤其是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之中,過去成功的經驗如果你執著於它,用這個過去成功的經驗來套現在的事物,來想解決現在的問題,往往怎麼樣?往往它成為一個失敗的根源。

春秋戰國時候,墨家學派的開創者墨翟(墨子)曾說:“人寡不死其所長。”這是一句一針見血的話,凡夫眾生很少有不死在他的長處裏麵的:遊泳遊得很好的人死在水裏麵;打獵很擅長的人死在山裏麵;開車技術很好的人死在路上,死在車禍裏麵。為什麼?他有所依恃、有所依靠,他認為我遊泳的技術很高明,因而不斷地去犯險,那肯定有一天就死在這裏麵。所以“人寡不死其所長”。你要執著於你過去的經驗,執著於你過去的知識,那麼你肯定會被它綁住,你肯定會因為執著於它而導致失敗。因此,不要被任何東西粘住,不要對任何東西起執著,過去的經驗也是如此。

所以有一句話就是:“不要被過去的我絆倒,不要被現在的我累倒,不要被未來的我嚇倒。”

被過去的我絆倒,就是我過去有成功的經驗,我執著於它,它就成為什麼?就成為我人生道路上的絆腳石,有一天就讓你摔個大跟頭了。同樣的,對於你現在的,你也不要執著。有些人心迷,所以他很執著,老是想多幹點活,多賺點錢,拚命地向外求。怎麼樣?被現在的我累倒。

被未來的我嚇倒,對未來這個未知的世界一直很恐懼,不曉得未來會怎麼樣,自己嚇自己,所以禪的智慧就是不要被知識和觀念所束縛,不要被它局限。

啟示三,現在的學校教育都是過於注重知識和技能的教導,忽略了開啟內在的生命智慧。這也就是錢學森說:“我們辦了這麼多大學,國家也投入這麼多資金,但是為什麼沒有劃時代的創造力出來?沒有真正的大師出來呢?”

如果我們的教育一直是在教大家累積知識和技能的話,那不能夠真正徹底解決問題。所以,禪的智慧就是告訴我們,要做一個非常有活力的人,做一個非常具有創新活力的人類。當然,將來我們一直用功,就能夠真正地明心見性。所以要知道,我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完美,不需要向外在去尋找安全感,去占有東西,才會完美,不是這樣的。隻要你開啟內在的智慧,內在創新的活力不斷湧現出來,那麼你既是具有創新活力的人類,也是完美的人類。對自己來說,內在有智慧,外在就會是快樂相;對眾生來說,就是慈悲相。當然就道德高尚、智慧圓明。

這是我講超越。

2、承擔

第二種方法就是承擔。承擔就是活在當下。我們遇到任何事情都要麵對它、處理它、放下它,這是禪的智慧告訴我們處理事情的九字真言:麵對它、處理它、放下它。具體怎麼去做?有五隨:隨遇而安、隨緣自在、隨順眾生、隨喜功德,隨處作主,這五隨是我們活在當下的方法。

隨遇而安。

在任何遭遇裏麵我們都要能夠安祥、自在,不要在我們所遭遇的環境裏麵去分別優劣,去計較得失,那樣你就活得很累了。而應該向內在去開啟內心的智慧,這樣我們就能夠越來越接近自己的真心。

我們看一樁公案,趙州禪師與文遠禪師論義。有一次,文遠禪師來拜訪趙州禪師,兩位都是開悟的大德,他們的比賽很奇怪,是鬥輸不鬥贏。一般來說我們要爭贏,要爭勝出。但是,他們兩個不是這麼約定的,就是說哪個輸,哪個就最厲害。所以鬥劣不鬥勝,勝者輸果子,就是哪個說得自己最低,你就是高明。

文遠禪師就說:“請和尚立義。”就是請趙州禪師,親教師您先說。

趙州禪師就說:“我是一頭驢。”這說得自己很低了,他們是比較哪個說自己最低哪個就贏了,所以就說我是一頭驢。

文遠禪師就說:“那我是驢的胃。”

趙州又說:“那我是驢的糞。”那胃消化以後就是糞。

文遠禪師就說:“那我是糞裏麵的蛆蟲。”那是沒法說了。

趙州禪師就問他:“你在彼中做什麼?”你是糞裏麵的蟲的話,那麼你在這個糞裏麵做什麼呢?

文遠禪師就說:“我在彼中過夏。”我在裏麵逍遙自在地度過這個暑熱的夏天,很自在。

趙州禪師就說:“把將果子來。”就是承認自己輸了,我不能夠再給你說下去了,我願意把果子獻出來。

其實這是什麼?是不是趙州真的輸了?當然不是,凡夫眾生總是落在非此即彼的判斷裏麵,這是很有局限性的。你要落入到非此即彼的判斷裏麵,你就會總是遭遇到兩難的境地,這樣做也不對,那樣做也不對,那你就卡住了,你的人生、你的生命就被卡住了。其實要怎麼樣?要從多元的角度去麵對這個世界,要具有超越兩難的智慧,並不是說趙州就真的輸掉了,所以告訴我們要能夠以多角度來麵對這個世界,不要以境界和外在的成就來判斷一個人的價值,來判斷生命的價值,而是以內心智慧的開啟來肯定自己的人生。

所以說科技成就一切,禪的智慧肯定一切,最值得肯定的就是人人皆有佛性。一切眾生並不用向外去求知識,隻要是能夠透過這麼一種知識的啟發和引導而開啟內心佛性本具的智慧寶藏,這才是能夠讓我們非常自信、自由、快樂的生活的法寶。

我們要能夠隨遇而安,正如白居易一首詩所說的:“蝸牛角上爭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隨富隨貧且隨喜,不開口笑是癡人。”我們如果心迷掉向外在去追求,有用嗎?蝸牛角上爭何事,你爭的那個地盤就好像蝸牛的角上爭的那麼一點點東西,在這個無窮無盡的三千大千世界之中你爭的那點地方有用嗎?但眾生總是迷的。

我們看《世界史》,人類將近五千年以來的曆史,大的戰爭就已經有一萬五千次,為了什麼?為了爭地盤。國與國、族與族,一直在爭鬥,好像認為是爭奪自己的生存空間,其實是愚癡了。心迷掉了,就會向外在去追尋、去探究、去占有,所以要能夠隨遇而安。

“蝸牛角上爭何事”,爭到那些東西有什麼用?“石火光中寄此身”,我們的生命本來就像電光石火一樣這麼脆弱、這麼短暫,一瞬間,為什麼不讓它璀璨地盛開,而要那麼半死不活地去活著呢?這都是因為迷的緣故。所以不能夠充分地活,不能夠展現生命的活力。

禪師經常教導我們“死水不藏龍。”《金剛經》所說的“不取於相,如如不動。”這個如如不動不是靜態的不動,靜止的那種不動,不是這種意思。而是什麼?而是不被外境所轉,生命的活力充分地發揮出來。

所以說,“隨富隨貧且隨喜”不管我富貴也好貧賤也好,“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在一切境遇之中都能夠活得有自信、安祥、自在。這是講隨遇而安。

第二就是隨緣自在。

遇到任何的緣分,我們都要能夠得自在,不要被這個緣分綁住了。在成功的時候,不會得意忘形;在失敗的時候,不會垂頭喪氣;在表麵上不會去論輸贏,而是在心地清淨上下功夫。那麼,我們有了禪的智慧就知道要活在智慧裏麵,不要活在知識裏麵;要活在慈悲裏麵,活在覺照裏麵,不要活在那種分別念的情感裏麵。有了禪的智慧,我們生命之中的一切遭遇都會成為自己獨特的、珍貴的禮物。我們全然地開放,去接受它、享受它,就能夠讓一切遭遇都成為我們修行道路上獨特的法門,而越來越接近我們的真心本體,越來越活得快樂、自在和安祥。

這就是我所說的承擔,當下禪的智慧的承擔。

如果沒有禪的智慧呢?心處在迷的狀態,其實生命之中的任何遭遇都會成為一場災難。成功會讓我們心更迷、更貪婪,更加地得意忘形,將來遭遇到更大的失敗;失敗那種遭遇就更加打消他的意誌力,讓他更消沉,更加一蹶不振,都是因為沒有禪的智慧。所以,那些遭遇,不管好的還是不好的,一切遭遇都可能成為一場災難,而有禪的智慧,都是生命之中珍貴的禮物。故而古人說:“能耐天磨真鐵漢,不遭人妒是庸才。”

隨緣自在就是我們遇到好的因緣就積極地去把握它,去利己利人,去廣結善緣、結法緣、結佛緣、結解脫成就的緣,我與法界眾生共成佛道。如遇到不好的惡緣也就能夠不消沉、不低落,不被它所轉、不被它所障礙、不被它所染汙。

還有一種是什麼緣?好緣惡緣之外還有一種是俗緣,即人際的應酬、交往,遇到這些俗緣的時候就能夠同流不合汙,順人不失己。隨順人家,但是並沒有失去自己的主體性,而保持人際關係的和諧。這是隨緣自在。

第三就是隨順眾生。

如果我們用一種分別的觀點,用一種知識去判斷我們麵對的人群,我們就會覺得這個人可用,那個人不可用;這個人有才,那個人沒有什麼能力;這個人德行好,那個人道德很低下、很敗壞,甚至會覺得手下無可用之人,覺得很困惑。但是如果開啟了禪的智慧,我們知道用欣賞的眼光、用覺照的眼光來看,那麼天下無不可用之人,無不可用之物,世間萬物為我所用,非我所有。一切都不執著,那麼一切都能夠為我所用,整個世界都能夠為我所用,這樣是隨順眾生。以這樣的方法來欣賞每一位眾生,順著眾生的根性去啟發他,去融他、化他、用他,就能使人盡其才,才盡其用。

如同禪師教化眾生的方法:“先則使我同於他,後則使他同於我。”首先我要破除成見,不要用一種成見去看人,而要用當下的活的智慧,創造的活力去看人,才能夠真正地容他、教化他和真正地用他,發揮他的才能,漸漸地就能夠啟發他,心開意解。

第四就是隨喜功德。

隨喜功德是消除嫉妒心,要有一種寬廣的胸懷。現在這個世間競爭這麼激烈,大家覺得工作壓力很大,其實是因為沒有學會隨喜功德的緣故。凡夫眾生心迷,他覺得世間資源有限,人家得到了,我可能就少了。不是這樣的,要用一種隨喜功德的方法,人家成功了我隨喜他,真正發自內心。要有一種一切都肯與人共享的氣度和胸襟,當然天下英才皆歸麾下,這樣來修隨喜功德。

佛法之中也說,如果自己的修行比對方高,那麼他修行的功德我去隨喜他,我得到的功德比他更大;對方的修行跟我平等,我隨喜他的話,也能夠得到跟他同等的功德;對方的修行比我高,我去隨喜他,我也能夠得到一半的功德。

好像六祖惠能大師,他在黃梅得法開悟,在四會隱居十五年,水邊林下,長養聖胎。原來是開悟了,現在通過十五年的曆練,真正地圓滿成就了。我們都知道風動、幡動的公案。六祖惠能大師到廣州法性寺,印宗法師心胸就非常寬廣,隨喜功德就修得非常好。他先是邀請全國知名的佛教界的領袖、大德來做一個戒壇給六祖大師剃度,然後又護持他弘法,送他到曹溪南華寺去弘法度眾生,又反過來拜惠能大師為師父,這是真正地修隨喜功德。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自私心,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嫉妒心、障礙心,完完全全地隨喜功德。六祖大師弘法利生的功德有多大,印宗法師也就有多大的功德,所以要修隨喜功德。

第五就是隨處作主。

隨處作主是《臨濟語錄》上麵臨濟禪師的開示:在一切情緒裏麵要能作主,在一切境界裏麵要能作主,在一切觀念思想裏麵要能作主。

首先在一切情緒裏麵要能作主。

就是不要活在情緒裏麵,而要活在覺照的智慧之中。我們很少能夠不活在情緒裏麵,情緒總會困擾我們,我們總有種種的抱怨、不滿、憤怒、生氣,但是我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會憤怒、生氣?不要在表麵上找原因。而且有些人說:“我正是因為有很多煩惱,覺得我經常起了種種貪瞋癡的煩惱,所以我才來學佛,我學了佛法以後,看了很多佛經,我也老是讀《金剛經》,但是逢緣對境我還是會生氣,還是會憤怒。”為什麼?因為你沒有學到真正的佛法,你學的隻是佛法的知識、佛法的表相。因此我們要知道,其實真正地探究每一種負麵情緒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某一種期待、某一種觀點,每當遇到這個環境不符合我這個期待,不符合我這個觀點,我就很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