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日,衛侯進入都城。《春秋》記載說“複歸”,這表示本國人讓他回來。
在城門口迎接的,點點頭就是了。在國境上迎接的,拉著他們的手跟他說話;衛侯到達,派人責備太叔文子說:“寡人從國下向他們人流亡在外邊,幾位大夫都使寡人早早晚晚聽到衛國的消息,大夫獨獨不關心寡人。古人有話說:‘不是所應該怨恨的,不要怨恨。’寡人怨恨了。”太叔文子回答說:“下臣知道罪過了。下臣沒有才能,不能背著馬籠頭馬韁繩跟隨君王保護財物,這是下臣的第一條罪狀。有人在國外,有人在國內,下臣不能三心二意,傳遞裏外的消息來事奉君王,這是下臣的第二條罪狀。有兩條罪狀,豈敢忘記一死?”於是就出走,從近處的城門出國。衛獻公派人阻止了他。
衛國人進攻戚地的東部邊境,孫氏向晉國起訴,晉國派兵戍守茅氏。殖綽攻打茅氏,殺了晉國戍守的三百個人。孫蒯追趕殖綽,不敢攻擊。孫文子說:“你連惡鬼都不如。”孫蒯就跟上衛軍,在圉地打敗了他們。雍鉏俘虜了殖綽。再次向晉國起訴。
鄭伯賞賜攻入陳國的功勞,三月初一日,設享禮招待子展,賜給他先路和三命車服,然後再賜給他八個城邑;賜給子產次路和再命的車服,然後再賜給他六個城邑。子產辭去城邑,說:“從上而下,禮數以二的數目遞降,這是規定。下臣的地位在第四,而且這是子展的功勞,下臣不敢受到賞賜的禮儀,請求辭去城邑。”鄭伯堅決要給他,他就接受了三個城邑。公孫揮說:“子產恐怕將要執政了。謙讓而不失去禮儀。”
晉國為了孫氏的緣故,召集諸侯,打算討伐衛國。夏,中行穆子前來聘問,這是為了召請襄公。
楚王、秦人進攻吳國,到達雩婁,聽到吳國有了防備而退走,就乘機進攻鄭國。五月,到達城麇。鄭國的皇頡在城麇戍守,出動,和楚國作戰,戰敗。穿封戍俘虜了皇頡,公子圍和他爭功,要伯州犂判斷是非。伯州犂說:“請問一下俘虜。”於是就讓俘虜站在前麵。伯州犂說:“所爭奪的對象便是您,您是君子,有什麼不明白的?”高抬手,說:“那一位是王子圍,是寡君的尊貴的弟弟。”放下手,說:“這個人是穿封戌,是方城山外邊的縣尹。誰俘虜您了?”俘虜說:“頡碰上王子,抵擋不住。”穿封戌發怒,抽出戈追趕王子圍,沒有追上。秦國人帶著皇頡回去。
印堇父和皇頡一起在城麇戍守,楚國人囚禁印堇父,以獻給秦國。鄭國人在印氏那裏拿了財貨向秦國請求贖取印堇父,子太叔正做令正,為他們擬定請求贖取的話。子產說:“這樣是不能得到堇父的。接受了楚國奉獻的俘虜,卻在鄭國拿財物,不能說合於國家的體統,秦國不會這樣做的。如果說‘拜謝君王幫助鄭國,如果沒有君王的恩惠,楚軍恐怕還在敝邑的城下’,這才可以。”子太叔不聽,就動身了。秦國人不給。把財物改為一般的交際禮品,按照子產的話去說,然後得到了印堇父。
六月,襄公和晉國趙武、宋國向戌、鄭國良霄、曹人在澶淵會見,以討伐衛國,劃正戚地的疆界。取得了衛國西部邊境懿氏六十邑給了孫氏。
《春秋》對趙武不加記載,這是由於尊重襄公。對向戌不加記載,這是由於到達晚了。記載鄭國在宋國之前,是由於鄭國人如期到達。
當時衛侯是參加會見的。晉國人逮了寧喜、北宮遺,讓女齊帶了他們先回去。
衛侯去到晉國,晉國人抓了他囚禁在士弱家裏。
秋七月,齊侯、鄭伯為了衛侯的緣故去到晉國,晉侯設享禮同時招待他們。
晉侯賦《嘉樂》這首詩。國景子做齊侯的相禮者,賦《蓼蕭》這首詩。子展做鄭伯的相禮者,賦《緇衣》這首詩。叔向告訴晉侯向兩位國君下拜,說:“寡君謹敢拜謝齊國國君安定我國先君的宗廟,謹敢拜謝鄭國國君沒有二心。”國景子派晏平仲私下對叔向說:“晉國國君在諸侯之中宣揚他的明德,擔心他們的憂患而補正他們的缺失,糾正他們的違禮而治理他們的動亂,因此才能作為盟主。現在為了臣下而逮了國君,怎麼辦?”叔向告訴趙文子,趙文子把這些話報告晉侯。
晉侯舉出衛侯的罪過,派叔向告訴兩位國君。國景子賦《轡之柔矣》這首詩,子展賦《將仲子兮》這首詩,晉侯於是就允許讓衛侯回國。
叔向說:“鄭穆公的後代七個家族,罕氏大概是最後滅亡的,因為子展節儉而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