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話突然消失
(英)詹姆斯·米爾尼/著錢小楠/改寫
事情發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當時,我奮鬥於緊張的戰爭中,直到我被空襲擊中才無奈地離開戰場。從醫院出來的我被迫結束了軍人生涯,這使我感到灰心喪氣,而我又為戰爭的轉折憂心忡忡。惟一可以稱為幸運的是,恰在這其間我嚐到了那種生活中的甜情蜜意。
一天,夜已很深了,我打電話找一個朋友,朋友沒找到,卻跟一位女士的電話串了線。她也在打電話。隻聽她跟電話員說:“我電話是格拉斯文諾8829,要的是哈姆斯戴德,而您卻給接到一個叫福萊科斯曼的人的電話上了。這個有緣人,他壓根就不願跟我說話。”
聽到她那柔和又清脆的聲音,我不禁插話說:“噢,小姐,我不是不願和您講話,而是喜歡聽您講話。”對我魯莽的插話,她沒有生氣,而是友好相待。於是彼此說了些對不起之類的話,便放下了電話。一兩分鍾後,我又重新掛起自己的電話來。這次,像有人在作怪似的,又跟她的電話串上了,這使我迷惑不解,須知她的電話號碼跟我要的那個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呀。看來我們的電話命中注定要串到一起了。我們索性談了起來,而且一談就是20分鍾。“冒昧問你一句,你怎麼這麼晚還給朋友打電話呢?”她問道。我把原因告訴她,不過現在我自己也記不清到底是為什麼了。“那麼您呢?”我反問道。
“哦!我母親的睡眠不好,她必須每晚要我給她解悶。”她解釋說。接著我們的話題轉到彼此正在讀的書,當然也談到了戰爭。最後我說“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痛痛快快地跟朋友談話了。”
“是嗎?我也有同感,但是,已經很晚了,我們改天再聊吧。”她說。
“好吧,晚安,祝您做個好夢。”
第二天,我整天都在尋思這件事情。時而想起我們對話的內容,時而回味起流露在她言談話語中的那種自然優雅、聰慧睿智,特別是她十足的熱情和適度的幽默,更讓我佩服得不得了。想著想著,耳際回蕩起她的聲音,那韻律抑揚頓挫,別有一種風格,具有迷人的魅力,卻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
到了晚上,我看不進書,也根本睡不著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直到子夜時分,我的腦子裏始終閃爍著格拉斯文諾8829這個號碼。我終於不能自持,從床上爬起來,用顫抖的手指拔起了電話,接著傳來電話的鈴聲。對方隨即拿起電話筒“喂,你好!”
“您還記得我嗎?”我有些緊張地說,“我一定讓您討厭了。是這樣,我們能不能接著昨天再談談呢?”她沒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複,但自己搶先說了起來,內容是接她上次那篇關於巴爾紮克《貝姨》一書妙趣橫生的評論。一會兒,我們就又談笑風生滔滔不絕地談起來,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我們越談越投入,由於未曾謀麵,再加上又是晚上,這樣便完全消除了男女初次相識那種傳統的拘謹和羞澀感。她的言談風度更加使我神往,我不禁提出要與她認識,互相做個自我介紹。她卻斷然拒絕,說那樣會把一切都弄糟的。在我再三要求下,她做的惟一讓步是把我的電話號碼記下來。
最後她答應我,等到戰爭結束,彼此就把身份公開。從言談中,我得知,她當年36歲,17歲時嫁給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現已離婚多年,這段不成功的婚姻留給她的惟一的紀念是她18歲的兒子,不久前,在一次空戰中她的兒子被打死了。但我從她的話語中,絲毫感覺不到她的兒子已經離她遠去了。據她說,她的兒子十分英俊瀟灑,與她十分相似,無形中她的影像在我的腦海中清晰地勾畫出來,而且始終不變。我對她說,她的容貌一定非常漂亮,她隻是輕聲笑了一下,說:“是嗎?你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