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強求我回答,”露絲說,“現在不會有這個問題,永遠也不會有這個問題。”
“如果你的回答正是我幾乎敢於希望的回答,”哈裏說,“那會在我孤寂的道路上投下一線幸福的光亮,為我照亮迷茫陰鬱的前途,你簡短的幾句話,對於愛你勝過一切的那個人來說,決非可有可無的事情,其意義舉足輕重。哦,露絲!看在我熾烈而恒久的愛情的份兒上,看在我為你已經忍受了以及你還要讓我永遠遭受的全部痛苦的份兒上,請回答我這惟一的問題。”
“好,假使你的命運不那麼幸運,”露絲說道,“假使我們的身份不那麼懸殊,假使我能夠在一個無名的寧靜的地方幫助你、安慰你,而不是在躊躇滿誌的社會名流中汙辱你、妨礙你,我就無需受到這樣的折磨。我現在有理由感到幸福,但我知道我本來可以更加幸福的。”
露絲傾訴這番衷情時,種種回憶紛紛湧上心頭;這些回憶使得她淚流滿麵,如同緬懷已經破滅的希望一樣,淚水卻讓她釋然。
“我無法克製這種軟弱的表現,但它卻能讓我痛下決心,”露絲說著向他伸出一隻手,“我真的該離開你了。”
“我求你答應一件事,”哈裏說,“請允許我再跟你談談這個話題,比如一年之內,當然也可能大大提前,就談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
“可是不要勉強我改變我的正確決定,”露絲的笑容有些傷感,“那是沒用的。”
“決不勉強,”哈裏說,“無論我獲得怎樣的地位和財產,我都將把它們統統放到你的腳下;要是你仍是決心已定,我決不試圖用言語或行動加以改變。”
“好吧,”露絲答道,“那隻會是又一次的痛苦,不過那時我也許會禁受得住。”
她再次伸出一隻手來,年輕人把她整個兒地摟在自己胸前,在她秀麗的額上吻了一下,就走出了房間。
“奧立弗,”哈裏小聲說,“我要跟你說句話。你現在字寫得很好了,是吧?”哈裏一手拉住奧立弗的胳膊問道。
奧立弗答道:“我但願是這樣的,先生。”
“我可能一段時間內不能回家,希望你能給我寫信,比如兩個禮拜一次,每兩個禮拜的禮拜一,把信寄到倫敦郵政總局,好嗎?”
“當然可以,先生!我會因此而感到自豪。”奧立弗接到這個使命高興極了。
“我希望知道我母親和露絲小姐的情況,”年輕人說,“你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哪裏散步去了,談了些什麼,她們是不是快樂,身體好不好,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奧立弗答道:“完全明白!先生,完全明白。”
“你最好是不要跟她們提及此事,”哈裏說道,“我母親要知道了會給我寫信寫得更勤快,就會讓她受累。這件事就當是我和你兩個人的秘密吧。”
奧立弗見自己如此重要,便得意非凡,他十分誠摯地保證會守口如瓶,會清楚詳盡地報告消息。最後,梅裏先生一再熱心地與奧立弗告別。
大夫已坐在車廂裏,被安排留下來的翟爾斯打開車門等著,女仆們都站在花園裏,哈裏朝格子窗那邊偷偷看了一眼就鑽進了馬車。
驛車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前行,鈴聲和蹄聲漸漸遠去,再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