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
走進來的兩個人是倫敦輕罪法庭的兩名警探。
其中一位中等身材,身體強健,大約50歲左右,短頭發,絡腮胡子,眼光十分機警,他叫達福。另一位滿頭紅發,長相難看,朝天鼻,神色很陰險,他叫布拉瑟斯。
他們把大夫當成了主人,提出要和他單獨談一談。洛斯本先生為了拖延時間,故意把經過講得非常詳細。警探聽了,說現在有一點是清楚了,就是這次襲擊不是鄉下人幹的。警探又問,這裏有一個孩子是怎麼回事?洛斯本回答,那是仆人嚇破了膽,想入非非,以為他也參與了這次沒有成功的搶劫,其實是完全沒有的事。
警探說,真要這樣,那好辦。那孩子叫什麼名字?他從哪兒來?洛斯本說他知道孩子的整個經曆,回頭再談,提議是否先去看看竊賊下手的地方。布拉瑟斯說按老規矩辦。
兩個警探在本地警察和仆人的陪同下,察看了房子、窗戶,在草地上走,捅灌木叢,提燈察看足跡。回到屋子裏以後,翟爾斯和布裏特爾斯又把前天晚上的情形演示了好幾遍。最後,兩位警探走出去,秘密商談了好長時間。
大夫在隔壁房間裏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太太、小姐也神色焦急地望著他。露絲小姐對醫生說,把那苦孩子的事如實地講給他們聽,說不定會使他獲得免罪的。大夫說,他認為不會獲得免罪,盡管他本人完全相信奧立弗的離奇故事。
但是按照他們的眼光來衡量,這事見不得人的地方不少。
露絲小姐聽後表示明白了,但她認為,她還是看不出其中有什麼東西可以給那孩子定罪的。大夫又開始在屋子裏踱來踱去,過了一陣子,他說道:“假使我們把這孩子的真實經曆和盤托出的話,必定後患無窮。”
最後,他說他有辦法對付他們。這孩子正在發燒,不宜過多地交談,那樣做也情有可原。
這時,警探進來了。布拉瑟斯說這個案子不是預謀搶劫,同仆人沒有關係。他說:“我們發現是倫敦人幹的,因為手段是一流的。現在我們就去看看樓上的那個小孩,怎麼樣?”
“還是先讓他們喝點兒什麼吧,梅裏太太。”大夫豁然開朗,仿佛想到了一個新主意。
布拉瑟斯說:“既然終歸要喝點兒什麼,那就來點兒酒吧,從倫敦坐馬車來真夠冷的,喝點兒酒也好暖和暖和。”
兩位警探喝好了酒,大夫帶他們上樓去看那小孩,翟爾斯擎著一支蠟燭走在前麵。奧立弗還在昏睡,病情還在惡化。大夫扶著他在床上坐了起來。“這個孩子,”洛斯本先生聲音不高卻飽含熱情地說道,“這個孩子因為頑皮,闖進後邊一位先生的庭院,不經意被彈簧槍打中了,他今天早晨到這戶人家來求助,反倒被扣留了下來,並遭到這位手舉蠟燭的先生的虐待,使他的生命陷於極大的危險之中。”
翟爾斯聽到大夫這樣介紹自己,先是感到莫名其妙,繼而顯出驚慌與困惑,那副表情可笑極了。
布拉瑟斯轉頭問大夫:“這個人是不是喝醉了啊,先生?”達福極度輕蔑地對翟爾斯說:“你真是個十足的糊塗蟲啊!”大夫說,應該把布裏特爾斯從隔壁房間叫過來,他也和他的上司管家一樣,落入了一個奇異的迷宮,不斷生出種種矛盾的說法和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除了說明自己十分糊塗外,什麼事情都無法證明。他甚至聲稱現在把那個小偷叫到麵前,他也認不出來。他隻不過是把奧立弗當成那個小偷了。他是在跟著翟爾斯轉。
於是,有人提出疑問:翟爾斯是否果真打中了什麼人。
他們查驗了昨晚抗擊強盜的另一支沒有開火的手槍,發現槍膛裏除去火藥和牛皮紙填彈塞以外,並沒有裝上有殺傷力的子彈,這更加使人懷疑昨晚是否打中了什麼人。隻有大夫是明白的,因為是他在10分鍾前,偷偷地把彈丸拔了下來。這一發現和推斷對翟爾斯來說是求之不得。他擔心自己給一位小孩造成了致命傷,已經苦惱了幾個小時。兩位警探不想在奧立弗身上再費什麼腦筋了,留下本地警察,到鎮上去過夜了。又經過進一步的調查,費了許多口舌,治安推事才同意梅裏太太和洛斯本先生聯名保釋奧立弗,但必須隨傳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