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好心人(1 / 3)

巧遇好心人

那麼,賽克斯究竟在哪兒呢?“應該讓狼咬斷你們的喉嚨!”賽克斯咬牙切齒地詛咒道,“我要是也跟你們一樣,我非叫你們叫得比這還嚇人。”

賽克斯罵了幾句後,把受傷的孩子在膝蓋上放了一會兒,回過頭去向後麵追捕的人望了望。

但天黑霧濃,他什麼也看不清,隻聽見人們的叫嚷聲震天動地。“站住,你這個膽小鬼!”賽克斯見托比撒開兩條腿已經開跑,便在後麵喊道,“站住!”

一聽這第二次吆喝,托比頓時停下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手槍射程之內,再說,處在眼下這種情境中的賽克斯可不是好惹的。

賽克斯咆哮道:“搭隻手跟我一起抬這小子。”

托比開始往回走,可走得很慢。

“快點兒!”賽克斯喊道,“別在我麵前耍花招。”

呐喊聲更響了,賽克斯又一次回頭看去,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田野裏,追捕的人已爬過了田野邊上的籬笆門,有兩條狗在前頭帶路。

“這下完蛋了,比爾!”托比叫道,“把孩子扔下,先逃命吧。”他說完拔腿就跑。賽克斯咬咬牙,又回頭看看,便把先前裹住奧立弗的鬥篷扔在孩子身上,自己沿著圍籬跑去。

“來!”一個聲音在後麵顫聲顫氣地喊著,“品切爾!尼普頓!過來,到這裏來!”那兩條狗與它們的主人看來意見一致,已無意再那麼拚命地追攆,聽見叫它們回去,自然是樂得從命。那3個男人,此時已追了好一段路了,可還是決定停下來商議一番。

“我看,幹脆說吧,我命令,”3人中體態最臃腫的一個說道,“我們必須馬上撤回去。”

身體稍短卻並非纖弱的一個說道:“翟爾斯先生說怎樣,我就怎樣。”

“我做事不想太沒風度,先生們,”第三個人說,“翟爾斯先生是應該知道的。”狗正是此人喚回的。

“當然,”矮個子應道,“翟爾斯先生說什麼,我們都不會反對的。”說句實在話,這位矮小的夥計看上去確實清楚他的處境,他十分明白這不是個很妙的處境,不值得再耽擱在這上麵。說話時,他的牙齒一個勁兒地格格直響,想必是凍透了。翟爾斯先生說:“你害怕了,布裏特爾斯?”

他答道:“不怕。”

翟爾斯先生說:“你倒會說謊,布裏特爾斯先生。”

“你錯了,翟爾斯先生。”布裏特爾斯說。

“兩位都別說了,依我看,我們都害怕了。”

翟爾斯先生道:“你是說你自己,先生。”

“我是說自己,”那人說,“處在這種情況下,感到害怕是理所應當的,沒什麼不正當的。我確實害怕。”

布裏特爾斯說:“我也害怕。”

這些話都直言不諱,翟爾斯先生軟了下來,他當即承認自己也心驚膽戰。3人一並掉轉頭往回跑去。

這談話的3個人中,兩個是起先嚇跑了盜賊的,第三個是四處補鍋的匠人,他原本是在外麵的棚戶裏睡覺的,卻跟那兩條雜種狗一起被驚醒了,就一起出來追趕盜賊了。翟爾斯先生是那座宅子裏老夫人的仆役長兼管家,布裏特爾斯是打雜的,他從小就侍奉這位老夫人。

黎明的腳步漸漸地走近,空氣愈來愈冷,濃霧像滾滾的黑煙在大地上翻騰。奧立弗靜靜地躺著,不省人事,他還是在賽克斯扔下他的地方。

清晨已然來臨。一陣驟雨落下,打在光禿禿的灌木叢中,奧立弗仍然昏迷不醒,無依無助。

一聲痛苦的低吟打破了沉寂,這孩子呻吟一聲後隨即蘇醒過來。他的左臂軟綿綿地垂在旁側,絲毫不能動彈,上麵胡亂用塊披巾綁著,那披巾已血漬斑斑。他虛弱得幾乎坐不起來,等坐起來後,有氣無力地舉目四望,巴望著有人來救他,他疼得不住地呻吟著。他又冷又乏,全身戰栗,想站起來,可從頭到腳直發抖,又一下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長久的昏迷後,奧立弗又醒了過來,不久便覺得好像有許多小蟲子在胸口蠕動一般,有些惡心,於是他站起來試著走了兩步———那種惡心的感覺仿佛在警告他在此躺下去是必死無疑的。小奧立弗頭暈眼花,像醉漢一般,踉踉蹌蹌地拖著步子。他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幾乎是下意識地爬過了幾道欄杆。這時,下起了傾盆大雨。

他望望四周,不遠處有座房子,他估計自己還能走到那裏。離房屋越來越近了,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具體的記不起來了,可這房子的形狀和外觀他覺得很眼熟。

那不就是花園的圍牆嗎?昨晚上他就是在這裏跪下給那兩個漢子求饒的。這正是他們要偷的那戶人家。

奧立弗認出了這個地方,他隻想馬上逃跑———恐懼使他刹那間忘卻了傷痛。逃跑!可他連站都站不穩,能逃到哪去呢?他推了推花園門,門馬上就開了,門沒上鎖,他跌跌撞撞地走過草地爬上了台階,有氣無力地叩門。此時,他已經精疲力竭了,就一下子癱倒在地。

且說翟爾斯先生、布裏特爾斯和補鍋匠,此時正在廚房裏喝茶吃點心。翟爾斯先生左臂伏在桌上,右手比畫著,正一五一十地敘述著事情的經過,在場的人(尤其是廚娘和侍女兩個)都屏息聆聽。

“大約兩點半左右,”翟爾斯先生說道,“要不就是快3點鍾時,我不好肯定;我醒了,在床上翻了個身,就像這樣,(說到此處,他在椅子裏翻了個身,並拽了台布的一個角來蓋在身上做被子用)我忽然聽見有響動。”

聽他講到這裏,廚娘臉色發白,叫侍女去把門關上,侍女叫布裏特爾斯去,布裏特爾斯又叫補鍋匠去,補鍋匠就隻當自己不曾聽見。

“聽到了響動,”翟爾斯先生仍往下講,“起先我想,怕是聽錯了吧。就又想睡著,哎,這回我又聽到了響聲,這下聽得清清楚楚。”

廚娘問:“什麼樣的響聲?”

“一種啪啪的響聲。”翟爾斯先生答道。

布裏特爾斯插了一句:“更像是磨碎機磨鐵棍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