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好心人(3 / 3)

“我的寶貝,”老太太把淚流滿麵的少女摟到懷裏,“你以為我會傷這孩子一絲一毫嗎?”

露絲脫口答道:“哦,不!”

“當然不,”老太太嘴唇有些哆嗦,“我在這世上的日子快到頭了,隻有寬恕別人,自己才能指望得到別人的寬恕!先生,我怎樣才能救他呢?”

“夫人,”大夫說,“讓我考慮一下。”

洛斯本先生手插著口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雙眉緊鎖,叫人有些望而生畏。“有辦法了。”他忽然宣布道,卻忽然又說,“不,這不是個辦法。”———如此反複,又是踱步,又是皺眉,最後他終於一下子站定,說道:“若是由我去問一問翟爾斯和布裏特爾斯,我估計是能辦妥此事的。我深知,翟爾斯是個忠心耿耿的老仆人,但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對他進行補償。您不反對這樣吧?”

梅裏夫人答道:“隻能這樣了,除非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可以救這孩子。”

“沒別的辦法了,”大夫說,“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您相信我。”“那就全都委托您了,”露絲說著破涕而笑,“不過不到不得已時請不要太難為那兩個可憐的人。”

“那倒不打緊,”大夫爽朗地放聲大笑,“言歸正傳,我們還是先談談那個孩子的事吧。我們這個辦法還有很重要的東西得討論呢。估計他再過一小時左右醒來,我想應該是這樣。雖說我跟樓下那個賊頭賊腦的警察說過病人不能動彈,不能說話,否則有生命危險;可我想我們跟他談談對他是沒危險的。我提個建議,我將當著你們的麵對他進行盤問,根據他的回答我們進行判斷,如果你們冷靜而理智地認識到他是個十足的壞蛋(這極有可能),那麼他就隻能聽天由命了,至少我再也不會插手此事。”

露絲央告著:“哦,不,姨媽!”

“哦,就得這樣,夫人!”大夫說,“就這樣,一言為定!”

“他不可能墮落成為一個壞蛋的。”露絲說,“這不可能!”“很好,”醫生接著說道,“那就更應該聽取我的建議了。”協議終於達成,雙方於是坐了下來,開始焦急地等待奧立弗醒來。

直至傍晚時分,好心的大夫才來告訴她們,說他總算醒了,談話可以開始了。大夫說,那孩子傷得很重,但他因良心上的痛苦而急於吐露什麼,因而大夫認為就不必硬要他保持

安靜而等到明天清晨再說了,最好還是給他這個機會。

奧立弗的身世倒不怎麼複雜,但他一五一十講得很詳細,所以,這次談話進行了很久。

結束了這次重要談話之後,奧立弗懨懨欲睡,大夫馬上下樓去找翟爾斯先生。客廳裏沒人,他認為也許在廚房裏解決此事效果更佳。於是,他向廚房走去。

大家談論的議題還是昨夜的驚險故事。大夫進去時,翟爾斯先生正在高談闊論自己如何臨危不亂、沉著冷靜;布裏特爾斯先生手端一杯啤酒,在一旁為他上司的每一句話作證,旁邊還坐著一名胖胖的警察。

“先生,”翟爾斯先生說,“老夫人吩咐讓大家喝點兒啤酒,我想跟大夥呆在一起聊會兒,不願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裏,所以就也到這裏來了。”

翟爾斯先生又問:“現在病人情況怎麼樣?”

“嗯,還那樣,”大夫回答說,“我擔心你給自己惹了麻煩,翟爾斯先生。”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他就要死啦,先生?”翟爾斯先生叫嚷著問,“我根本不願意打死一個孩子的。”

“問題並不在此,”大夫語氣頗有些神秘地說,“你是個基督徒嗎?”

“是的,先生,我想是的。”翟爾斯先生有些結巴地答道,麵色頓時變得蒼白。

大夫又轉向布裏特爾斯問道:“那你呢,孩子?”

“求上帝保佑,先生!”他嚇了一大跳,“我———我和翟爾斯先生一樣,先生。”

“那好,”大夫說,“你們倆都得如實回答我,你們是否敢起誓,肯定樓上那個孩子正是昨夜被塞進小窗裏的那個孩子?”“警察!請注意聽他們的回答。”大夫莊嚴地揚起指頭,還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鼻梁子,提醒那位大人該是集中精力明察秋毫的時候了。

警察極力顯出了他最精明智慧的模樣,並將原先懶洋洋地斜靠在壁爐邊的警棍一下子提到手中。

“我問這個隻是想看看他們有沒有認錯人,我想你應該會理解的。”

警察說:“是的,先生。”

“有賊闖入房間,”大夫說,“裏邊兩個人嚇得驚慌失措,弄得火藥味四處都是,還是一眼發現一個孩子。第二天一早,一個孩子來到了這裏,巧的是他的一隻胳膊受了傷,這兩人便大動幹戈,以至使得他如今生命垂危,可他們仍一口咬定他就是賊。我要問的是,這兩個人的做法究竟對不對?”

警察莊嚴而又深沉地點頭表示認同。

“我再問你們一句……”

就在這時大門口鈴聲響起,同時又響起了馬車聲。

布裏特爾斯高聲叫起來:“是警探到了!”

“是什麼!”大夫發呆了。

“是警探來了,先生,”布裏特爾斯一邊說,一邊拿起燭台,“是翟爾斯先生和我今早上托人去請的。”

大夫再一次驚呼:“什麼?!”

“是呀,”布裏特爾斯道,“我托馬車夫捎了個信,先生,隻是有些奇怪,他們怎麼這麼晚才到?”

“是你們請來的嗎?該死……”大夫沒說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