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陌生人
費根坐在他的老巢中。他的徒弟傑克、貝茲和基特寧正在一起打牌。前兩個小時他們就基特寧先生和蓓特小姐的關係打趣開著玩笑。這時,門鈴忽然響了。
傑克點起蠟燭上樓去看了一下,回來後俯在費根耳邊低聲說:“托比回來了。”費根已經從報紙上看到消息,他們那趟“生意”做砸了,但不知道他們幾個人的下落。此刻,他擔心可能發生了最壞的結果。
費根叫傑克去把托比帶下樓來,還叫貝茲和基特寧避一避。托比進來後慌張地掃了周圍一眼,拉下了遮住下邊大半張臉的大披肩,臉色顯得十分憔悴,他不知多少天沒洗臉,沒刮胡子了。他說他沒有力氣同費根談“生意”上的事情,他要先吃飽喝足,他已經3天沒吃東西了。費根焦急地等待著,在屋裏踱來踱去。托比一直吃到再也吃不下去了,這才吩咐傑克出去,關上門。這位入室搶劫的老手卻並不告訴費根極想知道的事情,反而問道:“賽克斯怎麼樣了?”
“啊!”費根驚叫起來,“他們去哪兒了?賽克斯跟那孩子?”托比有氣無力地說:“買賣搞砸了。”
“這我知道。還有呢?”
“他們開了槍,打中了那孩子。我們倆架著他穿過野地,翻過籬笆和水溝,就像飛一樣,他們還在追。媽的!鄉下人都醒過來了,狗也在後麵追著叫。”
費根氣急敗壞地問:“那個孩子呢?”
“後來我們發覺孩子的頭耷拉著,身上冷冰冰的。眼看著那些人快追上了,我們就把孩子丟在水溝裏,分散開來跑掉了。”費根沒再往下聽,隻是大吼一聲,雙手扯著頭發,衝出房間,跑到大門外邊去了。
他一直跑到街角,才開始回過神來。
費根進了酒店,同酒吧裏的一個男人打了個手勢,就照直上樓,進了一個大房間。房間裏麵濃煙滾滾,噪音刺耳,擠滿了男男女女,這裏正在舉行一場“音樂演唱會”。
費根順著一張張麵孔看過去,他沒有看見他要找的那個人。他用目光把酒店老板叫了出來,問他:“賽克斯在這兒嗎?”店老板說不在。他又問:“巴尼有沒有消息?”店老板說也沒有。他說,等風頭過去以前,他決不會動一動的,隻要一動,事情就會弄糟。巴尼不會出事的,他做事很穩當,不用為他操心(巴尼此前一直在這個酒店當侍者)。
費根壓低聲音問:“蒙克斯今天晚上會來這兒嗎?”
“他呀,肯定會來的。”店老板從表袋裏掏出一塊金表,“你再等10分鍾,他準———”
“不,不,”費根說道,他好像盡管很想見一見此人,又因為他不在而感到慶幸,“你告訴他,我來這兒找過他,叫他今天晚上,不,既然他沒在,那就明天晚上一定到我那兒去一下。”店老板告訴費根,現在正是一個做買賣的時候,他把菲爾·巴克弄到這兒,把他灌醉,連一個小孩子都能收拾他。
費根說,現在還不是收拾他的時候,還有些事要他做,然後才會和他分手。
告別店老板,他又是一副焦急和憂慮的神情。他叫上一輛出租馬車,向貝絲勒爾草地駛去。為了保密,他在離賽克斯的住處還有幾百碼的地方下了馬車。
隻有南茜一個人在屋子裏。她喝了酒,也許還有什麼傷心事,蓬頭散發地趴在桌子上。費根進屋關門的聲音,一下子把南茜驚醒了。南茜忙問有什麼消息,費根把托比說的情況講了一遍。她聽完後一句話不說,煩躁地把蠟燭推到一邊。費根把屋子掃視了一圈,好像是要證實的確沒有賽克斯已經偷偷溜回來的任何跡象。他想了好多辦法,南茜根本沒理睬他,最後,他用婉轉的口氣說:“親愛的,照你看,現在比爾在什麼地方?還有那個孩子呢?可憐的小娃娃,被拋在水溝裏,簡直不能想像,南茜!”
“孩子在那兒也比在我們一夥中間強,”南茜突然抬起頭來說,“我但願他躺在水溝裏死掉,隻要這事不連累比爾。”費根失聲驚呼:“什麼?”南茜迎著他直愣愣的目光回答:“但願他死掉。”
“要是再也見不到那孩子了,知道最壞的已成為過去,我將感到高興。要是他在我身邊,我反而受不了。一看見他,我就恨我自己,恨你們所有的人。”
南茜當然並不希望奧立弗死去,她是故意這麼說,是借此發泄她的情緒。費根聽到這裏,氣得變了臉,大叫起來:“聽著,你這個臭婊子!賽克斯要是回來了,卻沒有把孩子還給我,不管是死還是活,你就親手殺了他,不然你會後悔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