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茜也不禁叫了起來:“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費根快氣瘋了,“那孩子對我來說價值成百上千鎊,運氣讓我賺了這麼大一筆錢,我怎麼能讓一幫醉鬼發酒瘋把我的財運給葬送了,而這幫醉鬼我不費力就可以讓他們上西天去!何況我還跟一個天生的魔鬼已經約定,隻要這個人願意,他有力量———”
費根氣喘籲籲地宣泄了一通胸中的怒火,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泄露了一個秘密,那是一樁卑鄙、肮髒的交易。
他在椅子裏縮成一團,渾身直哆嗦,生怕南茜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和奸詐。他大著膽子扭頭看了看他的女弟子,看來是她酒喝多了,沒聽明白,她仍然那樣無精打采,他這才放下心來。午夜時分,費根回到自己家門口,在口袋裏摸大門鑰匙,一個黑影突然從對麵竄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他身邊,湊近他耳邊,低聲叫他的名字。
“啊!”費根立即轉過身來,“你是———”
“是的。”陌生人攔住他的話,“我在這裏足足轉悠了兩個小時,你到什麼鬼地方去了?”
“為你的事,我親愛的。”費根不安地向來人瞟了一眼,“為你的事我忙了一個晚上。”
“哦,那還用說。”陌生人嘲弄地說了一句,“有什麼消息沒有?”費根說:“情況不好。”
陌生人要進屋去,說連血都凍僵了,費根很想推托,說深更半夜不便把生人帶到家裏,但抵擋不住對方的要求,隻得把門打開,進到屋子裏。兩個人壓低嗓門談了一陣。
這個陌生人名叫蒙克斯。他略微提高了嗓門說道:“這個行動太糟糕了。為什麼不讓他和另外幾個孩子呆在一起,慢慢把他訓練成一個鼻涕蟲扒手不就行了?隻要你有耐心,頂多一年,就可以讓他被判個刑,被送到國外,說不定終生都回不來了。”
費根謙恭地問:“這事好處歸誰,親愛的?”
蒙克斯回答:“我啊。”
“但是對我沒有好處,”費根談吐間顯得十分恭順,“而他本來可能對我有用。一筆交易兩人做,就得兼顧雙方的利益,是不是,我親愛的朋友?”
蒙克斯問:“那又怎麼著呢?”
費根回答:“要訓練他幹這一行很不容易,他不像那些情況類似的小子。”
“是不一樣,這個該死的!不然的話,他早就成為一個小偷了。”
費根說:“他還沒沾過手,能嚇唬他的東西我一樣也沒有抓到。必須先讓他下一次水,要不就是白費勁。我能讓他怎麼樣?派他跟傑克和貝茲一塊兒出去?一出門就叫我們吃不消,親愛的。”
蒙克斯說:“這不關我的事。”
“我們現在不爭論這件事。如果從來就沒有這回事,你決不會注意到他,也不會發現他正是你在尋訪的對象。”費根又接著說,“嗨,靠著那姑娘,我替你把他從警察局弄回來了,再往後她就寵上他啦。”
“勒死那姑娘!”蒙克斯說。
“不,眼下我們還不能那麼幹,親愛的。”費根微微笑著說,“你想叫那孩子當小偷,隻要他還活著,我總有一天會讓他幹上這一行的。但萬一發生最壞的情況,他死掉了———”
“那可不是我的錯!”蒙克斯驚恐地插了一句,“這事我可沒有插手。我早已有言在先,什麼事都可以,隻是不能讓他死……那是什麼?”
蒙克斯說,他看見一個女人的影子,裹著披風,戴一頂軟帽,貼著護牆板像一陣風似地溜了過去。兩個人慌忙從屋裏跑出來,凝神細聽。
“是你的幻覺吧?”費根邊問邊從地上舉起蠟燭。
“我敢發誓,我看得清清楚楚,可我一喊,她就跑了。”蒙克斯說著,身上直哆嗦。費根端著蠟燭,帶著他的同夥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查,卻什麼也沒有發現。蒙克斯口頭上承認那可能是自己神經過敏所致,但他不願意繼續談下去了,因為已經深夜一點多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