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兩歸(3 / 3)

“可能吧,”賽克斯應道,“不過我看你心情也不大好啊,要不,就是你認為亂扔罐子不算什麼,就像你出賣———”

“你瘋了?”老猶太人扯扯漢子的衣袖,又指指兩個孩子。賽克斯先生沒再說下去,他隻是在左耳朵下麵做了個打結的動作,又把腦袋扭到右肩上———這種啞劇老猶太人是完全明白的。

兩杯酒下肚,賽克斯先生對那兩位小紳士的垂詢開始,並進行了一番訓導。傑克極合時宜地把奧立弗被抓的原因和經過講得十分詳細,當然對事實做了些改動和加工,這是他認為於此場合十分必要的。

“我擔心,”老猶太人說,“也許他會說出些找我們麻煩的話來。”

“很可能,”賽克斯幸災樂禍地冷笑一下,“這下你要被供出來了,費根。”

“你要知道,我擔心,”老猶太人似乎沒發覺有人插話,一眼不眨地盯著對方繼續說,“要是我們完蛋了,別的好些人也難保啊,結果對於你比對我也許壞得多啊,親愛的。”

那漢子一驚,忽然轉過臉去。老猶太人聳了聳肩膀,眼睛漠然地盯著對麵的牆壁。

賽克斯先生以他進門後從來沒有過的低聲說:“得差人打聽一下公堂的消息。”

老猶太人點頭以示讚成。

“他要沒供出我們,判了刑,出來之前我們不用擔心,”

賽克斯先生說,“不過放出來後得防著他,你怎麼也得想法兒把他捏在手心兒裏。”

老猶太人又點點頭。

這時,南茜小姐來了。她在長裙外係了條幹淨的圍裙,又用一頂草帽扣住滿頭的卷發———這圍裙和草帽可都是來自老猶太人取之不竭的寶庫啊。南茜小姐正要準備出發執行任務。“等會兒,親愛的孩子,”老猶太人說著遞給她一隻有蓋的小籃子,“你挽著這個更像個正經人,我的乖乖。”

“哦,我的弟弟,我那可憐的親愛的小弟弟啊,你是冤枉的呀!”南茜一下子涕淚交加地哭訴起來,傷心地把小籃子和鑰匙扭個不停,“他到底怎樣了?噢,可憐可憐吧,請告訴我,各位先生,他們把我那親愛的弟弟怎麼發落了,行行好吧,各位先生!”

說了這番淒楚動人的話後,南茜停下來向在場滿意的聽者眨眨眼,含笑向四周點點頭,轉身走了。

老猶太人轉臉向他的年輕朋友們說:“啊,她真是個機靈的姑娘,親愛的孩子們。”

“她是娘兒們裏的尖子。”賽克斯先生說著給自己的杯子裏注滿酒。

南茜感動了監獄裏的人,在牢門口前呼喚著奧立弗,但是沒一個人應聲,也沒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於是她便徑直向那個穿條紋馬甲的熱心法警走去。她哭哭啼啼地哀求他,還恰到好處地擺弄著大門鑰匙和小籃子,顯得格外楚楚可憐。老法警坦誠地說:“我這裏沒有你的兄弟,好姑娘。”

南茜簡直像發狂似地尖叫道:“他到哪兒去了?”

法警道:“一位老爺把他帶走了。”

南茜嚷道:“什麼老爺?哦,什麼樣的老爺呀?”

聽了這沒頭沒腦的詢問,老人便告訴這位心急如焚的姐姐說,奧立弗暈倒在公堂後,有人證明東西是在逃的另一個孩子偷的,被判無罪,原告就帶著昏迷的奧立弗回他自己的住所去了。至於原告的住所,他隻知道在彭冬維爾一帶,他曾聽到那位紳士告訴馬車夫這個地名。

這個痛苦萬狀的年輕女子踉踉蹌蹌地向大門走去,出了大門後一改踉蹌的步態,健步如飛地回到老猶太人的巢穴。一聽完她報告的消息,比爾·賽克斯先生就喚起白狗,戴上帽子匆匆離去,在跟大家道別的繁文縟節上沒浪費一丁點兒的時間。

“我非要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不可,我的乖乖們,一定要找到他,”老猶太人已經萬分激動,“貝茲,你什麼也不用幹,就去給我找他,哪怕弄到一點兒他的消息後再回來。南茜,親愛的,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信任你,親愛的,對你和傑克,我什麼都放心!你等一下,”老猶太人說著顫抖地打開一隻抽屜,“這些錢給你們,我的乖乖。今晚這攤子我要收起來,你們知道上哪兒去找我的,這裏一刻也不能呆了,馬上走,我的乖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