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說:“因為他們在這兒學起東西來容易,如果你們教他們讀書和寫字,他們也會學得很快,就能在小學階段減輕極大負擔。”這些母親對孩子們能不知疲倦地從我們這兒學會閱讀和書寫的信心,極大地震撼了我。在8月的暑假中,想起在智障兒童學校取得的成效,我決定9月份開學後做一個類似的嚐試。但到了9月份,我又想:因為停了一個假期,最好10月再開始教孩子們閱讀和書寫。那時小學也開學了,如果跟小學同時開始教同樣的內容,對孩子們會更有利。
因而,整個9月我都在四處尋找能製作工具的人,但都未能如願。一位教授建議我在米蘭找人製作,這浪費了大量的時間。我最先想要上好的木質和金屬的字母表,就像曾在智障兒童學校使用的那種;然而,後來能有櫥窗標牌上的那種手繪字母我就滿足了,但仍然連一個合適的製作人也找不到——沒人想用金屬製作字母。我又想像工讀學校那樣把木塊做成鏤空的字母,這樣可以教孩子們用小棍子沿著凹槽觸摸字母,然而,事實證明這項工作太過困難,一直未能完成。
這樣整個10月就過去了。一年級的孩子已經寫滿了整篇的筆畫了,可我們的孩子還在等著。這時,我決定裁剪紙張做成大個頭的字母,讓一位老師把這些字母的一麵塗成藍色,這樣孩子們就能觸摸這些字母了。後來,我想到用砂紙製作這些字母,再將它們貼到光麵紙上。這很像我們對觸感進行最初訓練時使用的工具。
當這些工具做完之後,我才意識到它們與我在教育智障兒童中采用的字母表相比要好得多。而我曾花了兩個月時間徒勞地製作那套字母表。如果我非常富裕,一定會一直使用那套漂亮但不夠人性化的字母表。我們渴望舊物,是因為沒能理解新事物的好處。我們總是在追尋過去的偉大,卻未意識到毫不起眼但卻充滿活力的嫩芽注定會茁壯成長。
由此,我知道了紙質字母表很容易複製。這就意味著許多孩子可以同時使用字母表——不僅用於認識字母,而且用於拚詞。我也了解到砂紙字母表為孩子們提供了我們渴盼的指導——它們不僅可以用來看,也可以通過觸摸來感受。書寫所需要的動作教習就這樣得到了精確的控製。
下午放學後,兩位老師和我滿懷熱情地從書寫紙上剪下了許多字母,並塗成藍色,再把從砂紙上剪的字母貼到光麵紙上。然後我們把這些卡片分散放在桌上晾幹,這樣第二天早上就可以使用了。在工作的時候,一套清晰的教學方法完整地在我腦海裏成形了。它是如此簡單,以至於我不禁嘲笑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我們接下來的教學工作也十分有趣。
一天,有一位老師生病了,我的一個學生,安娜·費德莉(AnnaFedeli)小姐,一所普通學校的教師,來接替她的位置。當我傍晚去看費德莉小姐的時候,她給我展示了她在字母表中所做的兩處改良:一處是在每個字母的底部加了一個小的白色橫向紙條,這樣孩子們可以認出字母的正確朝向,否則常常翻轉到各個方向;另一處是做了一個帶隔間的硬紙盒,每個隔間存放一組字母。之前這些卡片都是混亂地放在一起的。我現在還留著那個用舊的破紙箱做成的盒子。紙箱是她在搬運工的屋子裏找到的,然後用白線縫到了一起。在給我看那個盒子的時候,費德莉小姐為自己拙劣的手工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我卻興奮不已。我立刻意識到它是一個很好的教學輔助器材。它給了兒童用眼睛比較所有字母並挑選出指定字母的可能性。
這就是我的書寫教育方法及工具的誕生經過。
必須提及的是,一個半月之後,也就是12月的聖誕假期,當小學生們還在費力地忘記以前十分努力才學會的筆畫和角度,以便畫出“o”和其他元音字母的曲線時,我們的兩個隻有4歲的兒童就已經能夠寫出整潔的字了,不塗也不抹。後來經過鑒定,他們的書寫能力已經可以跟三年級的孩子相媲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