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三聽到了大柱剛才的喊叫,踹到了地上的二狗蛋身上,轉過頭來向大柱走過來。
“小鬼東西,亂叫什麼?大煙販子,你家我就不去了,俺給你家老二個麵子,俺這麼多年在城裏還是靠他的,你趕緊帶著你家這小鬼回去把門給關嘍。”看到了大柱他爹,黑三說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他爹好像早等這句話了。
“走,大柱咱回去了。”他爹一把夾住大柱就朝槐樹後跑去。
“爹,他們為什麼會殺了二狗蛋啊?”大柱第一次見到流血,不免就認為是殺人了。
“別問了,爹還要去你奶奶家呢,你回去告訴你娘,把門關緊了,聽到啥也別出來。睡覺就好了。”他爹沒說啥,就把大柱放到了地上,反身跑回去,朝大柱喊道,“趕緊回去,聽到沒?”
“俺知道了,爹那俺就回去了啊。”大柱看著他爹消失在那大槐樹下,撒腿就跑。
當大柱沒命的跑回去後,就看到了他娘正把一個一個的罐子碟子給放到門口。
“娘,你這是幹啥呢?”大柱早練出了一身跑命的功夫,一口氣跑個二裏路不喘一口粗氣。
“你爹呢?是不是黑三又來了?”他娘看到了大柱自個回來了,停下了手中的罐子,問道。
“俺爹去俺奶奶家了,叫俺自個回來。村裏來了好多人,把二狗蛋都殺了。”大柱突然想起什麼,驚慌的和他娘喊道,“俺爹說了,叫你把門關緊了。”
“啥?把二狗蛋殺了?這些個遭天殺的,你爹不回來咱咋能睡得著啊?大柱你先進去,娘去找你爹,把門先關好了。”他娘把手中的罐子遞給大柱,“趕緊的,回去睡覺。”
“娘,別去啊,俺爹叫咱睡覺,不讓出去,娘,娘,俺爹不讓出去啊。”大柱都沒來得及和他娘把事給說完呢,就看到他娘就朝著村口方向跑去。
大柱自己一個人也不敢呆著,就把門口的瓶瓶罐罐收回去,放到了院裏。自個出來把門關緊了,就朝野坡跑去。
野坡那,大柱自己掏了個窩,裏麵還挺暖和的,他是不敢自個在家待了,就以為野坡那很安全的。
他也想和他娘跟去找他爹,可又怕,就自個跑了。
跑在那小石溝裏,想著想著他就哭了起來,剛才的那可真把他嚇壞了,二狗蛋被砸的七葷八素的,村口圍了好多人,沒一個敢吭氣的。
也不知道那個狗眼和他爹說的什麼意思,他可是很害怕他爹也和那二狗蛋一樣。
慢慢的竟哭出了聲,路上黑乎乎的,磕磕絆絆終於挨過了小石溝,他就扶著那野坡上的沙棘樹慢慢向那最高處爬去。
白天走這段路,他一口氣就能跑完,可這晚上自個又害怕又黑,他隻能慢慢的挨著那沙棘樹。
手心裏被劃出很多血痕,他隻顧著想他爹和他娘了,也沒感覺到疼。
沒等他跑上去呢,自己就突然被絆倒了,也不知道那地上是什麼,好像是個草藤子一樣。他也沒來得及多想,就站起來繼續爬上去。
終於上來了,看到了那毛草蓋子,順勢一揭,就鑽了進去。
這才長出了口氣,這才感到了手心裏的疼。
也不知道那眼淚是啥時候停住的,兩個臉頰僵乎乎的。左右雙手捂著那毛蓋子下的草藤子,他就盯著那縫隙看著。
這才看到這晚上沒月亮,沒星星。
以前他爹一打他,他就自個跑來這野坡,呆個一天一夜,直到他娘第二天晌午提著瓦罐找來,然後美美的喝一碗稀飯,就樂嗬樂嗬的和他娘回去了。
可今晚卻不一樣,完全是因為害怕,才躲著這來。
眯著眼,他就一動不動的盯著那縫裏看,隻有村裏的狗叫聲還聽得見,剩下的就剩下黑和害怕了。
他不敢睡覺,就蹲在那窩坑裏,拽著根草藤子死命的盯住那毛蓋子的縫裏。
娘怎麼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放在門口呢?
大柱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那事,因為後來他爹和他娘啥也沒說,也再沒聽村裏人提起過。
也不知道那晚是怎麼睡著的,反正他第二天是被手心的疼辣弄醒的。
一把掀開了那毛蓋子,坐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喝了兩口氣,一看那太陽還沒出來呢,就隻剛剛蒙亮。
一看自己的手心全是血道道,也沒流血,就是生疼生疼的。
沒昨晚那般害怕了,他就蓋好了毛蓋子。僵著兩隻手下坡去。
那手實在是合不上,生疼生疼的。隻能僵著了。
沒昨晚爬上來那麼費力,他一口氣就跑回了村裏。
他啥也不想,就想去看看昨晚發生了什麼,就想看看他爹回來沒。
他家是村裏的最後一家,奶奶家在當中,村頭的第一家是大嘴婆子,四十好幾五十多的人來,每天就張家長李家短的閑扯,大柱那次偷偷把煙杆子拿出去也是她告訴大柱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