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這些應聘人員的名單嗎？給我看下。”我說。
“當然有。”安迪打開電腦：“這是華通人事部給我傳過來的4月7日來公司應聘的女孩名單。”
我看過來。奇怪，當天應聘人員中並沒有王瑞瑞的名字。我繼續朝前翻著。在4月6號的一長串應聘人員名單中，我看到了王瑞瑞的名字。也許這隻是行政人員記錄的失誤而已。安迪雖然聰明，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4月7日應聘的人員名單上了。我想他也有可能無意中看到過王瑞瑞的名字，但一時還沒產生任何懷疑。這本就是概率很小的巧合。況且，王瑞瑞這個名字是如此普通，任何一個女孩都可能叫這個名字。
“我覺得這個案子不會這麼簡單。”我說：“你們律師查案最講究證據。目前能確定這個女孩身份的兩個關鍵證據，一是那個女孩身上穿的衣服是否跟華通的保潔員發現的布條吻合，另外一個就是通過殘留在章羽辦公室桌上的血跡的dna找到被害嫌疑人。可是，現在這兩條關鍵的線索都已經被保潔員清理掉，我看，要想確定這個女孩的身份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盈盈，你說的有道理，但我覺得你誇大了這個案件的難度。”安迪本以為我會為他的突破感到高興，沒想到從我踏進他的辦公室開始，我就一直顯得憂心忡忡：“雖然重要物證都沒有了，但好歹，我們已經基本鎖定了目標人群。不過就是這幾個女孩嘛，一個一個排查，總能查出來的嘛。隻要找出這個女孩，我們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相信她會出來指控章羽的。”
“安迪，其實，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接這個案子。”我搖搖頭：“就算你查出這個女孩子，可能她根本就不願意承認。這種事，躲都來不及，誰願意承認？人家一不承認，二不起訴，你又有什麼辦法？你想過沒有，你可能下了很多工夫，但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費力氣？”
“隻要查出來，我就有辦法讓她起訴。”安迪很有把握地：“這點你相信我，我有很多種辦法讓這個案子順利立案。”
安迪是何等聰明的人，我很相信他的話。
“可是，對於一件根本沒有可能調查清楚的案子，你的作風再強硬，調查再仔細，辦法再多，我看都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我堅決地，淳淳規勸地：“安迪，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從哪方麵考慮，你都不應該接這個案子。這本是章氏家族內部的利益紛爭，無論誰打贏了官司，對於正義都與事無補。相反，卻極有可能會破壞一個非常可憐的、無辜的女孩子的平靜的生活。安迪，你大學畢業不過才兩年，相對於同班同學，你在專業方麵已經小有名氣了。以後你有的是機會，為什麼非要接這個出力不討好的案子？就算是打贏了，可是你卻毀掉了一個女孩的一生，你又何必？”
“盈盈，你的反應怎麼會這麼激烈？”安迪聽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聽出我的口氣中的不耐煩，吃驚地看著我：“這麼好一個機會，你不僅不鼓勵我，反而埋怨我，勸我放棄。不錯，這本是章氏家族內部的紛爭，但畢竟，這樁強奸案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呀。你怎麼就知道被害人不是受了什麼威脅才不敢報案的呢？我們讓法律還她一個公平，把傷害她的人繩之以法，這於她於我都是一樁好事呀。”
安迪所言有理合法，一時我也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安迪，”我歉然地：“我絲毫沒有埋怨你的意思。可是安迪，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放棄這個案子。因為它的確關係著一個女孩子的命運。根據我對她的了解，一旦這個案子曝光，一旦她被查出來，她根本就無法再活下去。因為她非常在意這件事，她為這件事非常自卑，非常痛苦，心理壓力非常大。而她的丈夫並不知道她有過這樣的遭遇。誰又能預料他知道後，是否還能接受她？安迪，我不想阻礙你事業的成功，也不想阻礙你賺錢，但是，我也不想希望你冒險毀了一個女孩子一生的幸福。”
“盈盈，你認識這個女孩子？”聽了我的話，安迪吃驚得張大嘴巴：“她是誰？我認識嗎？”
“安迪，你不用追問她是誰。這都無關緊要。”我說：“總之，我今天來就是勸你不要再查下去。如果你非要查下去，也許結果並不象你想的那麼好。很有可能你會惹出一堆的麻煩，局麵很難收拾。”
說完這些話，我看了一下呆若木雞的安迪：“我要說的話說完了。當然，最後的主意還是你自己拿。不管你最後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也隻能言盡於此。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