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情感波折
夜裏唯有獨枕相伴。對阿爾弗雷德而言,愛情從未真正地開花結果。他是一個行蹤不定的孤獨者,深受感情憂鬱的痛苦,缺少別人所有的家室的牽係。諾貝爾終生沒有建立具有婚姻關係的家庭,並非說他不渴望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這常常流露在信中。他有一次給他的嫂子,路德維希·諾貝爾的妻子明娜的信中說:
“我們之間是如此懸殊!你的生活是溫暖而熾熱的,你的四周有人愛護,你關心他們,他們關心你。你滿意地安居著。我是漂流在人生海洋中的一隻破船,失去了舵或羅盤,沒有回憶激勵我;沒有未來的幻境安慰我,或滿足我的自負。我沒有家庭維護生存的命脈;沒有朋友提供我情感有益的發展;沒有敵人讓我排泄怨恨。我還苦於屈從自我批評,這樣,每一過失都成了不可贖回的醜惡,我所有的缺點都因此暴露,赤裸裸地顯出它們的虛弱。這樣畫像是不適合掛在一個充滿歡樂家庭中的,隻有丟進廢紙簍裏。”
在伊甸園中,諾貝爾也留下了他那充滿甜蜜和苦澀的流浪之旅。
早在青少年時代,諾貝爾在進行他的那次歐美之旅時,在巴黎曾與一位法國姑娘有過短暫的熱戀。
諾貝爾在巴黎初次與異性交往讓他誤入歧途,“恐懼和悔恨折磨著他的心”,他想追求一種純潔的愛情,能夠把兩顆心連在一起共同探索對方乃至周圍人們的美好心靈和慷慨品格。這種純潔的愛情究竟存不存在呢?如果存在的話,會不會有人看中像他這樣的人呢?他有極為明智的遠大抱負和高尚的情操,但這種品質“在搖搖欲墜的軀殼裏不啻是一種浪費”!阿爾弗雷德覺得自己相貌難看,毫無動人之處,決不會有人愛他。
一天傍晚,他意誌消沉,信步走進一家舞廳,一個身子單薄的碧眼金發女郎注意到他悶悶不樂的神情,便走過來輕輕地問候他,看到這“美麗而善良的少女”就如他熟識的名詩“心之靈”中被雪萊作為精神之美化身的愛米麗,雪萊美好的詩句在他的腦海中油然而生:
天庭的使者!你美好得不似凡人,
在那青春的女子容貌下,你包含
一團豐富的光輝,愛情和神性,
啊,你那弱質怎麼竟又如此豐盛!
你獨處於永恒詛咒中的福澤!
在漆黑的人間你隱蔽的燈火!
你是雲層之上的明月!在死者群中
再生的形體!你是風雨上空的星星!
你啊,奇跡、美和驚懼的化身!
你是造化的完美之作,是明鏡:
像是太陽給一切帶來了光芒,
凡是你照臨的都顯得輝煌!
少女彬彬有禮地問他是不是失去了親人。阿爾弗雷德回答他喪失比這更多--他失去了一切幻想。年輕的諾貝爾把他的悲觀情緒向她傾訴,宛如打開閘門的洪水,而那女郎對生活卻充滿強烈的信念,她責備他缺乏信心,提醒他要有天賦的堅強意誌,就能夠對人類做出許多貢獻。她成了青年諾貝爾心目中高尚情操的化身。他倆一直辯論到東方破曉,並為終於取得一致的意見而感到欣慰。分別的時候,阿爾弗雷德覺得自己“無限的喜悅,精神狀態好多了”。
我懷著從未有過的喜悅感
又一次同她見麵了。
從那以後多次幽會,
我們已經誰也離不開誰。
第一次相遇之後,他倆約會了幾次,最後以“出自純真感情的聖潔的一吻”定情。不幸這段羅曼史猝然告終--女郎突然香銷玉殞。
……我的愛情與逝者同在
彌留之際我沒能在她身邊撫慰
卻未對著她的遺體凝眸。
……我凝視著
莊嚴的氣氛使我欣然神馳
個人小小的悲實在不屑一顧。
……從這一刻起
芸芸眾生的歡愉我不再分享
美人的青睞,多情的淚水不再使我動情……
心愛的人突然離開了人世,使阿爾弗雷德·諾貝爾受到極大的打擊,心靈受到嚴重的創傷,剛剛複蘇的靈魂又一次跌進了無底的深淵。他把自己關在房間,癡迷地回憶兩人在一起短暫而幸福的日日夜夜,默默地誦讀“心之靈”中不朽的詩句。
伴侶!姐妹!天使!我命運的向導!
這命運一直如此不幸,噢!我知道,
我愛你已太遲,又崇拜得太急驟!
……我愛你;是的,
我感到我的心靈之泉從此封閉,
既然它那淚水能給你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