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序章 堅持之人,走向深處不能回返②(3 / 3)

“那麼——你的選擇是什麼呢?現在就進去,還是遠遠地觀望?”江蘺又問。

我呼吸了口氣,強自穩定下來。

“既然你讓我停留下來,說明事情還沒有那麼嚴重。對於這點我已經知道了。那便不用著急。”

“哦?”江蘺微微吃驚。

哦?你根本沒有驚奇的意思吧?別想混過去,這裏還有幾個問題。

“嗯?”江蘺又眯眼。

我道:“現在悠閑和之前趕時間的原因?”

江蘺道:“這話問得就沒有什麼技巧了啊。”

我笑:“隻要問出答案,就不需要技巧。”

“是嗎?”江蘺笑了笑。“悠閑你該知道。”

事情並不嚴重。

江蘺點頭。“這也是你現在悠閑的原因。不過也或許是別人事情的原因。”

我嘖了一下。

如果這邊態度惡劣,那邊態度貌似也十分惡劣啊。你是什麼反饋機?

“會長大人、輕傷。”江蘺說。

你說過了。不用強調。

“我覺得她有可能會履行約定。”

這並不奇怪。

“但是——”

會裝作什麼也沒有的樣子出現?

“你和我想的一樣。”江蘺笑了。

我猛然醒覺。是啊,也許會是那樣。不,不是也許的程度。會長大人的確很可能那樣做。而如果會長大人真那樣做了,我可能什麼也不知道了。不知道會長大人受傷之事,也不知道她逞強之事。更不知道會長大人曾經為了學子所做出的努力。必須快,要在會長大人可能過來之前趕到這邊來,起碼要確信會長大人做了什麼的事實。而現在悠閑並不僅僅是不嚴重,也是因為會長大人仍然在這裏。江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明白了。”我說。

“明白就好。”江蘺忽然伸手拿起了土地之中的黑傘,那把大傘。

“然後是這個。你可能會問。”

對,我想問。

“你可能會問既然我有傘為什麼不一直拿著,為什麼要冒著危險——也許並不危險——來找你,既浪費時間還看著駭人。”

我點頭。

江蘺輕輕地笑了:“如果我說先前那把傘並不在那裏呢?”

“我不相信。”我說。

江蘺點了頭。揮舞著傘,傘在空中劃過一條黑色的弧線。“我也不相信。那麼,你覺得我為什麼想那麼做呢?”

“不知道。”我說。“我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江蘺說。“如果我這麼說,你還相信麼。”

我忙看著江蘺,看著那傘,看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那傘舞來舞去,黑線滾動飛舞,如果是一把刀或許已經閃著黑色的光,他的臉僵硬得如同死人,他的眼睛眯著一點也看不到,此外,身體挺直,僵硬不動。

“我相信啊。”我說。“我們是朋友。你所做的我都相信。真話我會當成真話聽。假話我會當成假話來聽的。也許,真話會當成假話聽。假話也會當成真話聽。”

“那樣也是相信?”江蘺驚得傘都放下。

“是相信。”我說。“每一句話我都是認真聽著的。”

“嘿嘿……”江蘺笑了,然後哈哈地笑了。

“荀或啊,說出這樣的話有可能會讓人喜歡上你哦?”

“女生還好。男生就算了。”我說。

“然後呢?……”江蘺停頓了一下,“還有問題嗎?”

嗯,我仔細思考了一下整件事的起始。發現江蘺、看見江蘺的慘況、被江蘺帶過來,得知會長大人現在所在之地,得知會長大人所付出,是去還是不去將會做出選擇。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了。

“那你現在需要進去嗎?”江蘺又問。

“進去嗎?”我抬頭看著院牆。院牆高大,牆壁慘白。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嗯,算了……”

“有問題就問唄,任何問題我都會回答的。”江蘺說,停了一下又說:“雖然……可能會是假話。”

“哈哈,放心吧,不管是什麼話我都相信的。”我說。“其實,這問題也不是什麼問題。”

“我知道的。”江蘺點了點頭。“我是知道的,你想問什麼。像你這種無良小子,根本不懂得家長辛苦的熊孩子當然什麼都不會想了。”

……我沉默了。

“江蘺啊……”

“?”江蘺偏頭。

“有沒有人說過你實在是太聰明了?真像能看穿一切。難道你是什麼全知全能的神麼?還是說所有眯著眼睛的都是無聊的腹黑?”

江蘺正麵回答了我的話。“有哦。你就說過。不過……我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麼聰明人。”

我仔細想了想這話,說:“說實話,我和你想的一樣。”

“是嗎?那真是高興啊,來,碰個拳頭。”說著伸出手來。

“哈哈,你是小孩嗎?”但我也伸出手去和他拳頭相碰。然後我說:“我進去了。”

“不要我進去嗎?”江蘺問。

“不用了。我搖頭。這是我選擇的。”

“那就好。但我姑且還是問一下——你想好自己怎麼說話了?”

“如果是突然發現會長大人受傷的事情,或是我一個人發現的話,或許我會呆立當場,也或許我大喊大叫,也或許會有其他的反應,反正我是不可能好好說話的。不過現在我大概知道我想說什麼話。畢竟已經和你說了很大一陣兒了呐。”

“一路好走~”江蘺揮了揮手,指了個方向,又說,“剛才我跳躍到高空的時候,看到會長大人就在那個地方,你去吧。我會走得遠遠的,在外邊等你。”

說著,他背起了黑色大傘,穿過樹林走去。

我看了一下那個方向,心中想了想,也沿著院牆開始走,走向了醫院的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