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歲的巴頓,所以能得到提升,是因為馬歇爾已經在醞釀成立真正的裝甲部隊,而巴頓恰恰是“軍中無比優秀的坦克手”(馬歇爾語)。
改革遇到了重重阻力。馬歇爾隻能小心翼翼地掌著舵,將美國陸軍向機械化的方向一步步地推近。歐洲戰爭的殘酷現實,讓更多的人從睡夢中醒來,馬歇爾支持者的隊伍愈來愈眾,他的步子開始越邁越大了。
1940年7月10日,馬歇爾終於邁出了決定性的一步。
這一天,他簽署命令,要求在盡量短的時間裏,組建一支擁有兩個裝甲師的裝甲部隊——美國陸軍第1裝甲軍。阿德納·查菲將軍擔任軍長。第1裝甲師設在諾克斯堡,師長是馬格魯德;第2裝甲師設在本寧堡,師長為斯科特。
兩天之後,馬歇爾又做出一項重大的人事安排:解除巴頓在邁爾堡的職務,將其調往第2裝甲師,負責組建該師的一個裝甲旅,並由他擔任旅長。
馬歇爾對巴頓的這項任命,讓一些不了解巴頓的人感到莫名其妙,他們認為巴頓實際上是一個“現代裝甲部隊裏的古代騎士”,是一個騎兵至上主義者。巴頓也確實是給人造成了這種表麵的印象,他經常借用道格拉斯·黑格元帥的一句話來表達自己對騎兵的熱愛:
“步兵和炮兵能夠贏得戰鬥的勝利,但隻有騎兵才能讓它們勝得有價值。”
不錯,巴頓熱愛騎兵,對騎兵充滿了感情。但是,他也很現實,很清醒,他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騎兵的時代就已一去不複返了。在內心深處,他十分讚同對部隊進行機械化改革的主張,隻是為了不得罪華盛頓那幫思想老朽的當權者,他很少把這一思想表露出來。馬歇爾無疑是個伯樂,以他智慧的雙眼看出了巴頓隱藏在心靈深處的真實思想。
德波戰爭開始後,巴頓一直關注著歐洲戰事的發展。這期間,他重新研讀了古德裏安的《注意!坦克!》等著作,同時他還認真地閱讀了許多有關這次戰爭新特點的研究報告。巴頓對坦克更加著迷了!他發現,古德裏安的戰術中的很多東西,正是自己20年來所夢寐以求的東西。他那顆武士的心又活了!
巴頓決定參戰。
由於美國還未卷入戰爭,巴頓把目光投向了海外。於是,他向老朋友、加拿大駐英國的第1集團軍司令麥克諾頓將軍寫去一封信,要求作為加拿大軍隊中的一員參戰。麥克諾頓對此表示歡迎,很快就答複他,同意讓他以少校軍銜來指揮一支部隊。
正在巴頓為參戰一事積極謀劃之時,馬歇爾對他的這項新的任命也到了。
美國就要有自己的裝甲部隊了,巴頓為此欣喜若狂。於是,他謝絕了老友的好意,辦理好移交手續,星夜兼程地趕往本寧堡。
本寧堡位於佐治亞州腹地,這裏是印第安人的一個古老商埠。新上任的裝甲旅長對這裏的許多東西感到很不適應。本寧堡的一切都嘈嘈嚷嚷的,這裏沒有騎兵部隊所固有的貴族氣氛。好在,這兒有坦克,巴頓就一切都可以容忍了。
1918年,巴頓曾率領過一支規模不大的坦克旅。那時,他事必躬親,親自過問大部分工作。可是現在擺在他麵前的已不再是當年那支不起眼的小部隊,而是一支擁有數百輛坦克、半履帶式車輛、吉普車、摩托車和數千人組成的龐大的現代化的部隊。對這樣一支部隊,繼續沿用20年前的那套管理方式,顯然已不合時宜了。所以,巴頓在剛到本寧堡時,其工作熱情與實際成績恰成反比,他越是事無巨細地親自去抓一切,越是把一切搞得一塌糊塗。巴頓的同事們看到這些,背地裏都這樣議論著:“難道這就是那位很自負的巴頓嗎?”有人甚至歎惜:“唉,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就這樣完了!”
但是,巴頓就是巴頓,他是打不垮的。
不久,在斯科特少將主持的軍事會議上,巴頓在本寧堡的尷尬處境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在這次會議上,他用簡短有力的語言向眾人表達了他建設裝甲部隊的信心。他說,他將率領著他的部隊向“勇敢和機智”這個目標邁進,而這個目標也將成為整個裝甲部隊的目標。
巴頓的發言在與會者中引起了強烈反響,這次會後,巴頓的發言成為眾人議論的一個熱點。不久,新聞界也被巴頓吸引了,當報紙上刊登出巴頓的講話時,“勇敢和機智”變成了“赤膽與鐵心”,並且成了伴隨巴頓終生的一個綽號。對於“赤膽鐵心”這個綽號,巴頓並不特別喜歡,但他認為這個詞可以概括出他的特點,所以也從未禁止人們對他使用這個稱呼。巴頓的這個綽號很快在全國不脛而走,就連他那隻有5歲的外孫帕特·沃特斯也稱他為“赤膽鐵心的老頭”。
此後,巴頓似乎豁然開朗,他放棄了管理騎兵團時的感情衝動和不切實際的做法,放棄了事無巨細、事必躬親的管理方式,而把主要精力放在抓大事上,很快,他就成了裝甲部隊中以精明、講究實效而著稱的指揮官。
巴頓一心要把他的部隊訓練成“陸軍中頂呱呱的坦克手”,這是一項很艱巨的任務,因為他的部隊目前是一群地地道道的烏合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