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興二年(元至元16年)二月初六日(1279年3月19日)。
元軍大舉進攻南宋忠臣張世傑於崖山(今廣東新會東南,當時是海島),宋軍戰敗,陸秀夫背負著宋末帝投海自盡,楊太後也投海殉節,南宋自此滅亡。張世傑率部分船隊衝出重圍,數日後,因船遭遇風浪傾覆,溺水而亡,一稱跳海自盡。
這是宋史的記載,也是曆史的真實記錄。
但我的故事,正是從陸秀夫即將跳海自盡未果說起。
公元1278年6月。。
在元軍的猛烈進攻下,南宋的廣闊領土被蠶食殆盡,被迫南遷朝廷於崖山地區。
次年初。
元都元帥張弘範統領戰船500艘,大舉進攻崖山。張世傑率戰船1000艘,民兵20餘萬,將水軍排成一字陣,用繩索把船隻連接設防。
當年2月。
元水軍即將抵達崖山島下。
陸秀夫沒有專心的觀看戰局,隻是安靜地看著懸崖下的海麵,海風徐徐吹來,海麵平靜異常,隻有陣陣因海風吹拂而造成的水紋。
平靜,異常的平靜。
也或許,平靜的背後正在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大宋幾百年的基業或許就此結束了吧?陸秀夫心想。不能怪他悲觀,宋元的軍力,經濟實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單說蒙元的步兵數量,宋軍都難以望其項背。更不要說蒙元強大的騎兵,可以這樣說,蒙元百分之九十九的領土都可以歸功於其精銳的騎兵。
數年的不對稱戰爭早已使得陸秀夫頭發斑白,43歲,正直男人的顛峰時期,他卻為國家民族的命運而憂慮,看起來老態龍鍾一般。
也好,這場仗失敗,就去見祖宗吧!他回頭看了看熟睡的小皇帝,他是有多命苦,一出生就要麵臨著這樣一個爛攤子,假以時日,他未嚐不是一位明君。想到這裏,陸秀夫失聲一笑,它的笑可謂嚇壞了身旁的近臣,一個個心想,莫不會左丞相對局勢太過悲觀造成精神失常了吧?
一個劉姓近臣隨即伸手拉了拉陸秀夫的衣角,低聲問道,“丞相,您……”
“哦,我很好啊,久居內地,難得一見南方浩瀚滄海之尊容,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丞相,我們回營帳去吧”
”劉大人所言極是,這附近到處都是元軍,我軍都在前線,一旦元軍散兵遊勇將至,吾等沒有保護,悔之晚矣”
“丞相,江山社稷現在係於您一人之手,您身後還有幼帝,您要三思啊……”劉姓近臣說完,掩麵而泣,隨後身邊眾人都掩麵哭泣。
“都哭什麼哭!我大宋還沒有滅香火!你們是哭著詛咒這場仗失敗嗎!一幫軟骨頭。”陸秀夫一臉憤怒,他不明白這些近臣為何隻知道哭哭啼啼,“哭能哭死蒙元鐵騎嗎?要是這樣,我跟你們一起哭。”
他不禁感到很悲傷,先帝的重文輕武政策,導致無將可用,國家積貧積弱,一幫文臣軟骨頭掌控軍隊,好大喜功卻個個廢物,一幫扶不起的爛泥巴。
再說大宋的這些皇帝,一個比一個不爭氣。除了先帝雄才大略,治國有方,萬民愛戴,剩下的沒有幾個好皇帝,不是木匠,就是畫家。莫非時不待我大宋?
“報——大軍在鬱河遭遇元軍主力騎兵,牟將軍的新戰術殺傷敵軍騎兵6000人,俘虜敵軍1000,戰馬4000匹……”傳令士兵急急忙忙走到陸秀夫身後,未等施禮便通報軍情。近臣們這才收起了眼淚,轉而怒目斥責傳令士兵的無禮。
“哦,新戰術,有意思,說來聽聽。”看來陸秀夫對小將的新戰術很是感興趣,倒是對戰果沒感覺,想必他戎馬縱橫十幾年,早已看慣了戰場的你勝我敗了吧。
“給他搬個凳子。”陸秀夫對剛才還對傳令兵橫眉冷對的一個近臣說道,這個近臣沒好氣的搬來一個凳子,隨便放在傳令兵的身旁,然後頭也不抬的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繼續對不懂禮法的傳令兵橫眉冷對。
“是,牟將軍的新戰術我們都叫它“雀杏”,它是用一個麻杏核,將其中心掏空,填入艾草等引火之物,將雀放飛到元軍的城中,伺機燒毀他們的糧草軍營,待其軍隊炸營,我軍派輕騎兵分四路衝進其營地進行進攻。牟將軍這戰法用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成效顯著,我們這些當兵的打心裏崇拜牟將軍呢”,說完,溢美之情顯於言表。
“真是牟家的千裏駒啊。”陸秀夫心想,若不是當初他力排眾議,接受投誠的牟氏母子,想必現在早已是元軍的俘虜了吧。
這裏要說一下,剛才那位牟姓小將軍的身世。他原姓李,唐朝李世民的後裔,因其爺爺李裕不滿元人對漢族的民族壓迫與歧視政策,公然起兵造反,事敗被殺。其父親因為父報仇,造下黃楊墳,勵誌起兵推翻元人的殘暴統治,以便死後埋進親手設計的黃楊墳,小勝幾場後也兵敗於關中,被俘,自盡。元人下令追拿李裕後人,不得已,李家的兒媳婦牟氏隻得帶領兒子兩人化裝成災民逃難於江陵府,想投奔於當時的南宋政權,不料途中遭遇關卡元兵攔截,出於保命,牟氏當機立斷,讓兩個兒子隨她改姓牟,大兒子起名牟漢臣,次子起名牟漢卿,以此逃過劫難。在當地的南宋豪族的幫持救濟下,三人顛沛流離的逃亡了半年,到了南宋臨安府,不料不到十年,又隨戰敗的南宋大軍南逃至廣州。幾年的戎馬生涯鍛煉著牟家兩位少年,也磨礪著他們,長子精於騎射,次子精於軍略,各有所長。
“該給漢臣加官進爵了吧,丞相?”身旁的劉姓近臣發話道,他一向很看好牟氏兩位少年,並對兩人寄予厚望。
“待議。”陸秀夫回答道,他還想看看牟家這位長子還有多少才能,他遲遲不給牟家長子升官的一個顧慮倒不是擔心懷疑他是元軍派來的內線,而是擔心他隻是紙上談兵,難堪大用。不過最近幾場由漢臣指揮的戰役都大獲全勝使得他不得不也考慮褒獎一下漢臣這位年僅18歲的少年將軍了,隻是不顯於言表而已。
不過,漢臣的新戰法多少使得他臉上持續好久的烏雲煙消雲散,也終於抱有了一絲勝利的決心,他招呼著身邊的劉姓近臣,令仆人拿來隨軍帶來的圍棋,興致勃勃的下起了圍棋,就在離崖邊不到五米的距離。
“丞相精通《棋經十三篇》,下官實在是不配與丞相過招啊。”劉姓近臣推辭道。
“無妨,無妨。”說話間,陸秀夫已經下了第一步棋,“不必過分謙遜,老劉,我以前還聽說你愛好《圍棋賦》呢,彼此彼此。”
“這都陳芝麻爛穀子時候的事情了,這幾年戰火不停息,下官早已對此書忘得一幹二淨啦,哪裏像丞相軍政事務繁忙,仍不忘鑽研棋術。”劉姓近臣說完,下了一步棋,頓時讓陸秀夫眉頭緊鎖。
“好棋,好棋啊,劉大人,深藏不漏阿!”
“丞相過獎。”
……
與此同時,宋軍前線。
牟漢臣背著一把裝飾著銀粉的木弩,腰掛著裝滿烏龍鐵脊箭的藏青色箭袋,身著騎兵金色重甲,腳跨雪白色的西域名馬——入雲龍,正威風凜凜的在前線督戰,指示著剛剛獲勝的宋軍整頓軍陣並退回崖山城塞內,正緊急加固城牆,深挖壕溝與護城河,城內修建瞭望塔……一係列工作務必在元軍大部隊趕到之前完成。
剛才的小勝並沒有讓他得意忘形,甚至來不及打掃戰場,任由戰利品橫七豎八的躺在流淌著鮮血與堆放著屍體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