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誤會(1 / 3)

皇上所差的人,遠比庾妃所能想到的合適。

皇上差了梁飛遙。

梁飛遙趕了輛馬車,向祖父的老宅子去。馬車裏放著皇上打算用來換回寶玉的補償,此外,還坐了個生著悶氣的公主。

和頤原打算至少是要生一路悶氣的,最好是來回都能甩出一張最臭最臭的臉,好讓梁飛遙知道他給自己和母親平白裏添了個多大的麻煩。可事與願違,和頤穩穩地坐在車裏生她的的悶氣,趕車的人卻在前頭因百無聊賴吹起了口哨打發時光,很是簡單的旋律恰恰好落在車裏人的耳邊,好像偷懶一樣每次隻改動幾個音符,而後再來一遍,無始無終。

這樣的旋律像雛鳥翅下的絨毛,卻茸茸一層生進了和頤的耳眼裏,癢。

癢得和頤撓著耳朵從車裏探出頭去,忍不住打斷這無始無終的騷擾。

“你不是一向很不情願帶本公主出來的嗎?這次怎麼倒還向我母親自請了?”

梁飛遙仿佛早已料定了這突如其來的責難,吹完了一個音節,才展開相撮的雙唇,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微臣自知有過錯,不知能否通過帶公主出來散心這樣的方法,功過相抵?”

“你還知道呢……”和頤極力想維持住自己作為公主的威嚴,卻還是忍不住小聲頂了他一句,話說得沒有一點身份水準。

和頤害怕這話被人聽見,丟了自己的尊貴,卻又想讓眼前的這個人聽見,好像這話隻能叫他聽見。

太子在外養病時,皇上並不怎麼常出入光華宮。即使去了,也克製著自己,不要過問關於太子任何的近況,生怕勾起庾貴妃的傷心事,最後兩個人鬧得不歡而散,難以收場。

所以,關於太子的大多數信息,皇上都是通過梁飛遙來了解的。

皇上在最初得知梁飛遙幫助庾貴妃尋得了一位世外神醫時,就不無擔憂地問了梁飛遙這麼個問題:“素聞世外高人往往脾性乖僻,最不願與我們這些皇室貴族來往,生怕毀了自家的清譽。不知飛遙你此番千辛萬苦找來的這位神醫,是否也會因為太子的身份而有所保留?”

梁飛遙便直言,自己對這位神醫曾有恩,兩人已是多年的朋友,神醫自始便知曉自己在宮中任職,並未曾表現出介懷,打消了皇上此種顧慮。

而後皇上便又生出另一重擔憂來,“既是你多年的友人,你覺得該準備什麼樣的酬勞才合適呢?”

梁飛遙在拜托常氏時,根本沒有言及酬勞,兩人都心知肚明,對太子的醫治,權可當做常氏對梁飛遙救命之恩的報答。可現下要回的是皇上,梁飛遙顧及常氏曾在宮中的那段過往,可能會招惹禍端,不能把那套“救命之恩”搬出來作答,隻能另想他法:“皇上,恕微臣直言,現如今微臣的那位友人隻是答應先看一看太子殿下的病情,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就能醫治。故而依微臣之見,皇上也先不用著急想酬勞的事情。”

皇上信賴梁飛遙對他那友人的把握,所以也就將酬勞之事擱置暫且不問了。

這一擱置,正趕上前朝裏逐漸炙熱起來的易儲之爭,鬧得皇上焦頭爛額;再加上皇上有意遮掩此事,就連身邊的德公公也沒讓知道個周全,而身邊唯一知道得周全的梁飛遙卻是樂得皇上想不起來正好了事。

於是,便直接擱置到了初雪將至的時候。

那日皇寫字,寫到“光華”二字,恍然想起光華宮來,進而想起在外療病的太子,才想到人家都已經把自己的太子給醫好了,可酬勞之事還遲遲沒有著落。由此急急忙忙召見梁飛遙,想趕緊問清了人家神醫的喜好,好給人把東西送到。

那時,正好在和頤把那雎鳩內畫作為謝禮送給常氏沒多久。

所以梁飛遙直接回了皇上,“皇上放心,酬勞的事情,貴妃娘娘那邊已經處理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