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6年2月,歌德曾如此自白道:

施泰因夫人的心地是善良而偉大的,如此形容她是最恰當不過了,我深深地被她所吸引,迷失在她美麗的靈魂中。

歌德稱施泰因夫人為“賜予溫柔撫慰的天使”,雖明知羅敷有夫,但歌德卻不自覺地陷入到這感情的旋渦之中。

施泰因夫人對於我的意義,恰好可以說明一種輪回的命運。也許前世我們是夫妻或姐弟,而今世我們隻能做朋友了。

從前,歌德寫給莉莉的詩中有一種悲傷的氛圍,但是他寫給施泰因夫人的詩中,則充滿了思念和奇妙得不可思議的氣氛。在這些優美動人的情詩中,《對月》是最有名的一首,下麵是這首詩的前三節:

你又把幽穀密林,

注滿了霧光,

你又把我的心靈,

再一次解放。

你用慰藉的光,

照我的國邸,

就像摯友的眼光,

憐我的遭際。

哀樂年華的餘響,

在心頭縈繞,

我在憂喜中彷徨,

深感到寂寥。

這首詩中,歌德運用高超的藝術技巧和行雲流水般的清麗語言,把對施泰因夫人的鍾情和對大自然的摯愛融合在一起,水乳交融。

心境清明

這一時期,歌德一直追求著“健康清明”的心理狀態,這其中自然少不了“精神教母”施泰因夫人的影響,但很大程度上也是歌德基於本身的責任感。他渴望蛻卻青春時代的激情,從法蘭克福時代的自我中心主義中脫離出來。

“心境清明”成為歌德指導一切行為的信念,他在日記中反複根據這一信念,反省自己的行為,就像一個想證明自己已經完全複原的病人,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把一切努力都詳細地記錄下來。1778年初,歌德的日記上這樣寫道:

這星期以來,心境大都能保持純淨、清朗,對自己本身和周圍的事情都能確實保持健康明澈的心情。

歌德除了在日記中,不斷地提到他為追求“更健康、更清明”的境界所做的努力,還將這種理想的實踐,成功地通過文學作品表現出來。

1779年的春季,歌德在魏瑪公國領地內的村落中一麵監督新兵錄用,調查各國道路狀況;一麵利用空閑,創作《伊菲格尼在陶洛斯》初稿。這部戲劇是他為清明心境而努力的一麵鏡子,劇中所謂的“全然無穢的靈魂才得清靜”完全反映了他當時渴望達到的心境。

從完成《伊菲格尼在陶洛斯》到1786年歌德前往意大利遊曆的這段時間,尤其是1779年夏天,是歌德心理發展日趨成熟的階段。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感覺到,他的氣質越來越安然淡定。這不僅表現在他“為純淨而努力”創作出的文學作品上,也能從他平時處理公務時,那種安定沉著的情緒態度上看出來。但是,在這期間也發生過一件意外。那是公國內的一次火災。在這突發事件的處理上,歌德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6月25日,星期日,晚上阿波利德發生了嚴重的火災。我一得到消息,立刻趕到火災現場,不眠不休地守候在那兒,我的計劃、想法和時間分配都亂了腳步。人生無常,禍福不定,將來的人們仍將如此地生存下去。我深深地感謝神,使我不至於在這熊熊烈火中低頭。

除了純淨的心態,歌德對於良好完美的秩序也有種不遺餘力的推崇,這兩者是他每天努力所希望達到的結果。

1780年初,歌德在日記上這樣寫道:

我積極地工作著——保持客觀準確的眼光,希望每日的工作都能順利地進行……但軍事委員會記錄室的整備工作,為何費時一年半仍未完成?我渴望自己能如鴿子啄食般有規律地進行並完成工作,我希望一切事情都有日益合理的秩序和徹底、清楚的態度。

9月,歌德寫給朋友的信中,更確切地表現了他內心關於秩序的想法:

我所負責的工作,需要投入全部的精神。這責任對我的意義日漸深刻重要,我力圖實現它,我希望成為一個與世界偉人並列的人。我要建造我的金字塔,盡可能地讓它聳入雲霄,高出一切,讓一切都在我的睥睨之下,這願望我沒有一刻忘記。我必須及時去做,這些年來我已經在進行了。假如命運不欲成就我,以致於我的金字塔半途而廢,我也要使這未完成的塔成為人間的一種壯觀。至少要使人們看了,能夠驚歎地說:“這塔是個大膽的嚐試。”假如我有幸還活著,我的意誌將堅持到底,直到成就了整座金字塔才算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