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在《我的生平詩與真》中提及,伯爵住進歌德家的最初幾天,便把法蘭克福市當時最著名的畫家全部邀請過來,有意讓他們為自己繼續從事創作。
歌德從小就認識這些畫家,而且經常拜訪他們的畫室。多倫伯爵和畫家商量畫題、訂畫、交畫的時候,歌德經常在場。當交的是素描或草稿時,他總是大膽地提出自己的意見,這使得年紀尚小的歌德得到了畫家們的一致稱讚。成年後的歌德,在鑒賞畫作上有很深的造詣,不管是取材於聖經故事、世俗故事或者神話故事,他總能用一句話正確指出那些畫裏所表達的是什麼。
法軍占領法蘭克福市,對歌德的另一個影響在戲劇方麵。當時為了慰勞法軍,法國劇團到法蘭克福市公演,歌德由外祖父那兒要到招待券,瞞著父親,經常前往觀賞。這期間,他不僅觀看了很多著名劇作家的作品,而且與演員們打成一片,學了一口流利的法語。那些戲劇與孩童時代看過的木偶戲一樣,培養了歌德日後對戲劇的濃厚興趣。
這期間,歌德也開始嚐試寫詩,他自己也說是“從10歲前後開始作詩”的。1757年年底,他曾寫了一首祝賀辭給外祖父,這祝賀辭的最後四句已儼然是一首完美的詩了。
1758年,歌德曾罹患天花,直到老年他的身上仍有那時留下的疤痕。
1759年,歌德開始嚐試以各種題材作詩,包括與朋友之間互相唱和的雜詩。他把這些詩作編輯成冊獻給父親,但是可惜這些作品大部分都散佚了,隻有一些片段被保留下來。
求學
歌德16歲時已經通讀了當世的很多著作,他對於學問以及實際生活中已經出現或可能出現的種種新事物,已經有了大體上的概念。
歌德從小便顯露出在文學藝術上的過人天賦,按他自己的意願,他非常希望向詩人海涅等人請教和學習,可是他的父親卻堅持讓歌德前往萊比錫修習法律。
歌德一家雖然躋身上流社會,父親也是帝國的一名公務員,但是他終其一生也隻是個虛有名銜的顧問官。卡斯帕不免有些不甘心,出於一種補償心理,他希望兒子能在政治上出人頭地。而在當時,要當一名高級行政官,到萊比錫大學修習法律,是最便捷的路徑。
年少的歌德對於父親的安排很不高興,但也沒有辦法反抗,他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黯談。不過,能夠離開家鄉到一個未知的世界,這似乎是歌德的意外收獲。他把外麵的未知世界想象得明亮快活,帶著類似“解除枷鎖”的心情和對未來無限的憧憬,踏上了他鄉求學的道路。
歌德來到素有“小巴黎”之稱的萊比錫時,恰巧碰上一年一度的大市集。脫離父親約束、初到萊比錫的歌德興奮而快樂。在他當時寫給朋友的一封信上,有這樣的比喻:
好像一隻自由的鳥,
逍遙在美麗的林中,
享受著明媚風光。
揚起雙翅,
唱一曲小歌,
飛過一片翠綠的樹叢……
市集結束了,活潑和熱鬧也終將過去,市街恢複了本來的麵目。洛可可風的建築物帶著一股莊嚴的氣氛,整個城市繁榮的商業活動,規整的市容,都讓歌德耳目一新。但是,漸漸地,當歌德適應了這個城市骨子裏的浮華和奢侈,最初的那些憧憬與新鮮感,就變成深深的失望了。
萊比錫大學的老師教授的那些法律講義,歌德早已能倒背如流,自己抱著一腔期待前來求學,得到的卻是已經掌握的知識。這使得歌德大受打擊。他逐漸認識到,所謂德高望重的教授,其實有很多抱殘守缺者,他們所教的許多東西,早已被時代證明錯誤或無用,這要讓年輕人如何在理論與現實之間保持清醒的頭腦,不彷徨迷惑。哲學也困擾著歌德,自小就樹立起來的一些觀點和理念在這裏幾乎全部被推翻。這種否定過去,否定自己的現實讓歌德十分苦惱,他曾在作品中寫道:
這種對自己的不斷否定,日漸使我不安,最後終於使我陷入絕望中。我手邊有少年時期的一些作品,我一直認為它們很傑出。一方麵我是想靠它們博得一點聲名;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我以為有了它們,就可以更確實地看出進步。但是我所處的狀況是淒慘的,我被要求完全改變自己的想法,簡而言之,他們要我與過去我所愛的,認為好的事物斷絕。經過種種煩悶,結果我對自己正在寫的作品,以及已完成的作品感到懊喪。於是有一天,我將詩、散文,還有構想、草稿、大綱等全部付諸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