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非為褒貶說孫覿
孫覿,宋代人,字仲益,號鴻慶居士,是今江蘇武進禮嘉鎮
人。官至吏、戶二部尚書。
不久前有個文友寫了篇關於孫覿的文章,質疑宋代大儒朱
熹。他不迷信神化聖賢,勇於挑戰的膽識令我敬服。我也續他話
題,再拓開作些小議。
朱熹寫過一篇《記孫覿事》,僅二百字。其文曰:“靖康之難,
欽宗幸虜營。虜人欲得某文。欽宗不得已,為詔從臣孫覿為之。”
是金人逼要降表,欽宗無奈,下詔命孫覿起草,朱熹說,欽宗實
是“陰冀覿不奉詔,得以為解。”即心裏卻希望孫覿不服從,好
既不交降表又能過關。孫覿偏“不複辭(不推辭),一揮立就,
過為貶損,以媚虜人”。朱熹的觀點,向金人遞降表,不是欽宗
之過,而是孫覿之罪。
奇了,欽宗下詔卻希望孫覿拒不奉詔,朱熹是怎麼知道的?難
道那時他正陪伴著欽宗?欽宗為過關耍兩麵派的心計,難道私下跟
他朱熹商量的?或者就是他朱熹為欽宗出的計謀?史書有這樣的記
載?是否有杜撰或者是有意編造之嫌?總之這是為欽宗開脫,拍欽宗的馬屁。當時的觀念可能認為不奉詔不是抗旨嗎?假如欽宗下詔令起草降表的不是孫覿而是他朱熹,他會憑揣摩欽宗心理而不奉詔嗎?
對於曆史上抗擊外族入侵,究竟是愛國還是狹隘的民族主
義,涉及整個中國曆史的重新評價,雖已有人在探討,但尚未有
定論。若以這觀點為準認為投降不是賣國,我不讚成。我質疑朱
熹之文,並非為孫覿辯解,即使給孫覿判罪,也隻能憑事實證據,
決不能稍有不實之辭,當定則定,當否則否。按正統的曆史觀看,
孫覿起草降表,雖是奉詔,當然也應屬失節。他也確是主和派,
也確實有過私念。主戰與主和是否可一概而論看做愛國與賣國對
立?是否也有對大宋命運的不同思考屬不同政見的成分?這需史
學家們用更科學更客觀的分析。但他曾受蔡京之子、投降派蔡攸
的賞識和力薦,也有文字攻擊過嶽飛,詆毀過李綱,連入《宋史》
列傳的資格都未有。作為政壇人物,基本上應該否定。
不過,孫覿除了從政,還有作為文人的才華。他精通多種文
體,當時便被認為“才華橫溢”、“咳吐成珠”,其著作《鴻慶居士集》四十二卷、《內簡尺牘》十卷,均被編入《四庫全書》;宋殘刻本《孫尚書大全集》五十卷,及明鈔《南蘭陵孫尚書大全》七十卷,均珍藏於北京圖書館。張繼的《楓橋夜泊》,成為流傳古今的名作,自從歐陽修提出了“三更不是打鍾時”的疑問,曾經議論
頗多。後孫覿又有《過楓橋寺》詩:“白首重來一夢中,青山不
改舊時容。烏啼月落橋邊寺,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