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向藍天放飛靈魂(1)(1 / 3)

第九章 向藍天放飛靈魂(1)

小冰動手術,黑子和顏靜在病房等,小冰讓護士推回來,倆人都迎上去:“小冰手術疼嗎?”黑子問。

“不疼。”小冰說。

“手術時想我了沒有?”顏靜把小冰抱到床上問。

“想了。”小冰說。

董醫生走進來說:“小冰這孩子真懂事,配合得非常好。”

誰也沒注意,郭朝東來到門口,朝裏看。

顏靜問董醫生小冰要注意什麼,忌什麼口,董醫生說:“吃的方麵沒有什麼忌口的,主要是不能哭,不要叫她受驚嚇。要是哭了或是受了驚嚇,可能會導致失明。”

顏靜便囑咐:“小冰可要記住啊,不能哭一定不能哭啊。”

小冰答應:“我一定不哭。”

郭朝東看一眼房間號,悄悄走了。

家沒了,戀人成為妹妹的丈夫,在經過地震洗劫的唐山,文燕成為煢然孑立的孤雁。

但還有單位,還有醫院,還有那些曾一起與地震抗爭的戰友。

文燕到醫院報道,可是部隊要換防,醫院要隨部隊走。

她不願離開唐山,不願離開昔日的家園,不願離開父親為之傾盡最後一滴血的大唐山。也不願離開妹妹和周海光。

心痛,卻難以割舍。

她決定轉業。

文燕到市軍轉辦報到,把檔案交給一位幹部。幹部問她想去哪裏,文燕問都有什麼地方要人,幹部說:“震後的唐山最缺人,哪個單位都搶著要人,你看看這些都是用人的單位。”說著,遞給她一份材料,文燕正看著,梁恒進來,問一下幹部安置情況,文燕聽有人叫梁市長,抬頭,梁恒一見,呆住了:“你是……”

文燕說:“梁叔叔,是我,我是文燕。”

梁恒高興地拉住文燕:“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文燕拉著梁恒的手,想起爸爸,說不出話。

“你見到海光和文秀了嗎?”梁恒問。

文燕說見到了。

“走,去叔叔那裏,叔叔有話跟你說。”梁恒說著拉了文燕便走。

文秀經文燕一問,對自己的病不放心,隱約覺得海光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她一個人來到醫院,找給她看病的戈醫生:“戈大夫,我經常感到身子突然出現麻木感,一出現這種症狀,我就感到自身無法控製,我到底是什麼病啊?”

戈醫生似很為難:“你的病……”連說了幾句“你的病”,也沒說到底是什麼病,文秀一再追問,戈醫生才說:“你丈夫沒告訴你……”

“戈大夫,請你告訴我。我是患者,我有知道病情的權利。”文秀說得嚴肅。

戈醫生對她說了。

“大夫,你說我會癱瘓?”文秀大驚。

戈醫生點頭。

文秀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幸虧戈大夫扶住她。

“你丈夫沒告訴你,是怕你受不了打擊,現在你既然知道了,就要麵對現實。”戈醫生說。

“那我還能不能要孩子?”文秀問。

“不能。”醫生說得明確。

“我什麼時候會癱瘓?”文秀再問。

“這要看保養,從現在起,你千萬不要做劇烈的活動,那樣會有生命危險。還有,你的病情與心情也有很大關係,所以你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態,這樣可以延緩病情的發展。”醫生說。

“大夫,照這麼說,我不是變成廢人了?”文秀的語氣沉重。

“那倒未必,手術治療是有可能的,不過風險很大。在地震中你能活下來很不容易,你一定要堅強起來,相信你一定能戰勝病魔。”

文秀站起來,謝了大夫,往外走,頭始終低著。

走出醫院,走到大街上,抬頭看天,天是黑的,布滿蛛網似的陽光,而自己則像一隻被蛛網罩住的飛蟲,不能脫身,眼睜睜等待那恐怖的吞噬。

文燕坐在梁恒的辦公室裏,梁恒由文件櫃裏拿出一個信封和一支鋼筆:“文燕,這是在清理你父親的辦公室時找到的,我把它收藏起來,你回來了,就交給你,好好收起來吧。”

文燕打開信封,裏麵是一個筆記本和一張全家照。

淚便下來。

“你父親在震中身受多處內傷,導致肺葉出血,再加上嚴重的心髒病,我們沒能留住他。”梁恒坐在她身邊說。

文燕不說話,淚流滿麵地看著梁恒。

“你父親臨終時,把文秀托付給海光,要海光好好照顧她。”梁恒又說。

“我爸還說了什麼?”文燕流著淚問。

“他有個心願,就是要在唐山修一座國際SOS兒童村,他要把唐山的孤兒都接回來,他想到村裏去當爺爺,可惜他走得太快了……”梁恒也傷感。

接著梁恒問文燕的工作安排了沒有,文燕說還沒有,不知道去哪。

“目前有個地方很缺人,我想讓你先去那裏幫幫忙,不知你……”

梁恒沒說完,文燕就問:“是不是孤兒院?”

“就是那裏,你知道咱唐山地震後留下了幾千孤兒,目前又很缺乏像你這樣有較高文化素質的人當老師,孤兒教育是唐山每一個人都應該關心的事情,這些孩子是唐山的未來。”梁恒說完,看著文燕,等她的態度。

“梁叔叔,你不用說了,我本來就是在考慮去孤兒院的。”文燕說。

梁恒很高興:“不愧是當過兵的,思想覺悟就是高。”

文燕便問:“海光什麼時候恢複工作?”

“我想讓海光先休息一段時間,國家地震局在向我們要人呢,還不知海光自己怎麼想。”

“海光都在忙些什麼呀?”文燕又問。

“他呀,一定是在建築工地泡著呢。”梁恒笑。

“海光是個閑不住的。”文燕也笑。

周海光在建築工地上推水泥,幹得太猛,弄得開攪拌機的工人問他:“師傅,你是不是和誰賭氣呢?”

“和老婆唄。”旁邊有人答,抬頭,是丁漢,海光笑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大早下的飛機,我去市委找你,才知道你在這個工地。別和自己過不去,走,那邊喘口氣去。”

兩人邊走邊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文燕活著呢,她……”

海光沒說完丁漢就笑了:“我見到了,她和梁恒在一起。”

他們坐在一堆水泥板上,海光的臉便沉了:“我很痛苦,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丁漢一笑:“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來找你,文燕是你心愛的人,可地震改變了一切,你是文秀的合法丈夫,不要再想過去的事情,和文秀好好過吧。”

丁漢說得輕鬆,海光聽著卻沉,壓得慌,壓得頭抬不起來。

郭朝東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走來走去,如籠子裏的狼,邊走邊琢磨醫生的話:“吃的方麵沒有什麼忌口的,主要是不能哭,不要叫她受驚嚇,要是哭了或是受了驚嚇可能會導致失明。”

琢磨出點味道來,站住,拿電話。

公安局易局長在他的辦公室裏連接兩個報告,先是老黃進來說:“大劉來電話說,何斌和小冰可能已經回到唐山,大劉他們明天就能趕回來。”

老黃還沒走,又有一個民警進來說:“報告局長,剛剛接到舉報,何斌在唐山醫院三零六病房。”

“老黃,立即去醫院。”易局長說。

文燕到孤兒院報到,院長是一位姓白的女同誌,民政局的老人兒。文燕叫阿姨的,見到文燕,白院長就大驚:“我的天啊……你是文燕……你……沒……”

“白阿姨,我沒死。”文燕把她不好說的話說了。

文燕說她是來這裏報到,但是轉業手續還沒辦過來,先工作。

白院長又是一陣興奮:“手續不要急著辦,人來了就行了。市裏正在辦理國際S0S兒童村的手續,到時候你一定會離開重新分配工作的。”

文燕便問:“阿姨,我來這裏能幹什麼呀?”

白院長很痛快:“兒童村就要批下來了,市委要把孩子們都接回來,為了迎接孩子們回唐山。上邊要搞一場晚會,別的單位都在排練了,我正發愁不知道怎麼辦呢,你來得正好,你妹妹文秀以前不是專業演員嗎?你跟她說說叫她給咱們編一個舞蹈,我看你就給咱們負責舞蹈的事吧。”

“那好吧,要什麼類型的?”文燕也很高興。

“不管什麼類型,隻要健康向上,有真實的感情,像……像……喜兒和大春那樣的,像戰洪圖電影那樣的。嗨,隻要能反映咱唐山人的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