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臉龐(2 / 3)

哈密瓜。葡萄。香梨。

烤全羊。手抓飯。大盤雞。

一萬畝連片的棉花地。

西北狼。汗血寶馬。蒙古野馬。藏野驢。哲羅鮭。四爪陸龜。雪豹。白肩雕。新疆北鯢。塔裏木兔。藏羚。

天山(長約2500公裏,寬約250--300公裏,平均海拔約5000米,最高峰海拔為7435.3米)。額爾齊斯河(我國唯一流入北冰洋的河流,源出阿爾泰山西南坡,流入哈薩克斯坦境內齋桑湖,經俄羅斯的鄂畢湖注入北冰洋,全長2969千米)。塔克拉瑪幹沙漠(位於塔裏木盆地中心,東西長約1000公裏,南北寬約400公裏,麵積33.76平方公裏,僅次於非洲撒哈拉大沙漠,是世界第二大沙漠)。 博斯騰湖(中國最大內陸淡水湖,水域麵積1600多平方公裏,東西長55公裏,南北寬約25公裏)。

坎兒井。和田玉。白樺林。

羅布泊。天池。火焰山。達阪城。喀納斯湖。魔鬼城。

塔城野巴旦杏。鞏留野核桃。小葉白蠟。天山雪蓮。

肉蓯蓉。冬蟲夏草。

香妃。邊塞詩。《達阪城的姑娘》。

戈壁之城石河子。塞上江南伊犁。

《古蘭經》。西域十六國。

大眼睛的維吾爾姑娘。圖瓦人。

“歡迎大家來到新疆。我姓李。你們叫我李導遊吧。”在機場開往烏魯木齊的旅遊大巴上,李導遊清瘦的麵影淹沒在一群異鄉人巨大的陰影裏。她說,“我很高興為你們服務。我們的線路是這樣安排的,明天……。”她穿一條牛仔褲,露出蘋果蒂一樣的肚臍眼。她向日葵般,高,瘦。她的鼻梁略窄,似乎患有輕微的鼻炎,以至於她的聲調與風沙吹過相似。她說:“新疆國土麵積166多萬平方公裏,約占全國麵積的1/6,是我國麵積最大的一個省區。所以你們的旅途會很勞累。新疆年平均氣溫1-10攝氏度,南疆較幹旱,年降水量隻有100-500毫米。”她手上的話筒不時地傳出嗚嗚嗚的聲音。她又說:“烏魯木齊是離海洋最遠的省會城市,與內地相比,我們這裏有2個小時的時差。”窗外掠過樓房,掠過不易察覺的金黃的臉龐。正午兩點。一群異鄉人有些恍惚,仿佛還沒有從江南丘陵般的夢境中醒來。“新疆人是好客的。新疆姑娘是美麗的,能歌善舞。”李導遊說,“市區已經到了,我們現在經過的地方叫小西門,前麵還有一個大西門。我們晚上居住的酒店是穀豐大酒店。”她的臉一會兒陰暗,一會兒明亮,像時差在她臉上搖晃,更替。巨大的新疆在她石榴般的牙齒間降臨。

深夜的烏魯木齊市街頭,時間是墨黑色,液體。啤酒冒出青草的味道。在五一路街頭,彌散烤羊肉的炭火香氣。“就是汽油,我也要把這一杯喝下去。”一個年輕女子手拿紮啤,說。她穿一件黑色短袖圓領衫,另一隻手撐著桌子。與她一米遠的人行道上,一個頭戴氈帽的有密密胡碴的青年男子,醉臥街頭。手抓羊肉38元每份。烤羊肝3元一串。水煮羊內髒6元一碗。

水泥建築猶如陡峭的懸崖,青色的風從上麵傾瀉下來,嘩嘩嘩。

從北屯到烏魯木齊,公路在狂奔。漆黑的公路泛著油亮的光澤。荒丘在奔跑,戈壁在奔跑,草澤在奔跑,隻有天空靜止不動。曉君說:“寂寞公路”。比眼前公路更漫長的,或許隻有時間了,我們都那麼急匆忙地趕赴我們所約定的地點。我們仿佛不是在公路上奔走,而是騎在時間的馬背上奔跑。一萬年前的模樣還是現在這樣的——風還是一萬年前的風,砂石還是一萬年前的砂石,草根還是一萬年前的草根——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條沒有盡頭的公路。冷鐵一般的公路,是一把丟失的鍘刀。天空渾圓,高深,它的蔚藍色讓人想哭。整整一天,我看著車窗外的天空,“懷抱”一詞在我腦中不斷閃現。天空把大地抱在懷裏,大地把我們抱在懷裏。天空是那樣的大氣磅礴,我們小小的憂傷是那樣的幸福。公路,我們,星辰,淺淺的呼吸,最終與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