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社會青年”的文化貢獻(1 / 1)

“社會青年”的文化貢獻

心聲

作者:韓浩月

廣東中山最近發生了一起事件,“社會少年”被毆打成為這起事件的起因,在官方通報中,“社會少年”這一稱謂闖入人們眼簾,它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一個即將被淘汰的詞組——“社會青年”。

“社會青年”本是一個中性詞彙,它的被“妖魔化”,源於過去漫長一段時期裏單一的管理思維。在那段日子,“社會青年”被人為地與學生、有工作的青年對立起來,年輕人被劃分為兩個群體,且互相存有抵觸情緒。

回顧20多年來的“社會青年史”,在無比感慨的同時,能發現,他們也有自己的文化貢獻,尤其是在推動流行文化的行進方麵。

導演王小帥在影片《青紅》中對“社會青年”的生存狀態有過逼真的描繪,那個最有名的“社會青年”,有著“流氓”的汙名,但他的自行車或摩托車後座上,總坐著最漂亮的姑娘。影片最後,那個和青紅自由戀愛的“社會青年”(盡管他已經剛剛成為臨時工)被槍斃了,罪名是強奸,影片結束時由大喇叭廣播和槍聲組成的畫外音,是對“社會青年”的一次集體追悼。

王朔寫作於1987年並被改編為同名電影的《頑主》,3名無業青年創辦了以“替人排憂、替人解難、替人受過”為主要經營內容的三T公司,他們服務的對象也不乏“作家”寶康這樣的“社會青年”。《頑主》的創作背景就依托於“社會青年問題”最為嚴重的時期,處在各種夾縫中的“社會青年”,因壓抑產生了病態人格,對夢想的追求也顯得荒誕無比,但他們對舊秩序和舊道德觀的衝擊也是巨大的。王朔筆下的社會青年,是主角也好是配角也罷,無不表現出遊戲人生的態度,這種態度至今仍在影響著為數眾多的年輕人,當下網絡文化所擁有的調侃、戲謔、結構等特征,有相當一部分來自對過去“社會青年”精神的一種繼承。

1999年,崔健寫出《混子》,“吃不著鐵飯碗像咱家老頭子,也不想處處受人照顧像現在的孩子,我沒吃過什麼苦也沒享過什麼福,所以有人說我是沒有教養的一代混子”。“一代混子”成為20世紀90年代末“社會青年”的形象說法,也成為新世紀到來之前“社會青年”對自身最痛苦的命名。也正是以進入2000年為標誌,“社會青年”對文學、音樂、流行文化的熱衷開始驟然降溫,求生存、求飯碗、求房子、求車子成為“社會青年”的最大追求。此後,人人忙碌,社會無閑人,“社會青年”成為一個落伍詞彙,也少有人再承認自己是“社會青年”。

一些早已成為知名作家、畫家、音樂家的老“社會青年”,在談論起自己的年輕時代,總會流露出難以遮掩的眷戀,那段時間雖有不少桎梏,但也許是他們思想最為自由、行動最有革命意義的時期,他們的快樂中飽含著痛苦元素,但卻是在無聲中完成了從推倒到重建的過程,以曾經的“社會青年”身份為驕傲,成為過來人麵對汙名化的一種反擊。

責任編輯 李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