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深更半夜,我抱著四仰八叉酣然大睡的屁冬打網遊。當低方隊伍的德瑪西亞之力第十三次把我擊殺之後,佳爺終於忍不住了,在鍵盤上敲出幾個字:顧北,你媽炸了。隔著厚重的屏幕,我似乎都能看到佳爺咬牙切齒的可怕樣子。我緩緩回複她:我出肉。這時,那三個和佳爺一同開黑的人終於按耐不住了。

“上單是傻子嗎?”

“弱智吧,太坑了。”

“第一次聽說上單微恩出肉的。”

這場因我而敗北的對戰並沒有讓我感覺到一絲愧疚,畢竟佳爺也是0:20+的戰績,有那麼一瞬我在想,是不是逐出校門的打擊對於我們來說太過沉重,迫使我倆的智商以直線飆降,但轉念一想,佳爺那麼不遺餘力的把鍋我身上拋,證明她還是有腦漿的女同學。

一個人的時候總喜歡想入非非,把那些有聯係的或者沒聯係的統統聯係到一起,搞成一個曲藝大雜燴。給他們各自安排好角色,小生的演小生,花旦的扮花旦,各行其路,各謀其職。旁白的我隻能滿眼淚花的看著他們在我的心裏無聲轉動,隔著無數冰冷的白晝黑夜。時光像一條筆直的大腿,上麵布滿荊棘般的腿毛,每一根都無法複製。那些在它們脫落之前留給表皮的承諾都在新陳代謝之後無法兌現,我承認,這一刻,我在想餘冉。

很久之前我見過一個女網友,很純潔的那種相見。發現她與照騙上相差懸殊,並不是本人醜,而是非常醜。交談間我有意提起這個梗,此女子一臉不屑:“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隻有兩種人嗎?”我搖頭:“男人和女人?”

“會拍照的人。”

“那另一種人呢”

“更會拍照的人。”

是不是就可以說今時今日,我杳無頭緒的心情也都歸咎於兩種情況,我想餘冉,我很想餘冉。我對世界上每一個人的想念都不是平白無故的,與其說我對他們念念不忘,更不如說我對往昔崢嶸歲月耿耿於懷。我像是被成千上百的螞蟻拖入泥潭,無法控製的窒息,不可名狀的煎熬。多希望某年某月人群中多看幾眼,便能搜索到餘冉。到時候他衣冠楚楚,神采奕奕。似乎隻有這樣,我才能原諒自己,掙脫束縛,驅散那些腐蝕心智的螞蟻。但這些填補我內心的自責釋懷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並不是我的心情怎樣變化,而是由衷祈禱餘冉來日方長,歲月無傷。

關掉電腦,窗外的雨聲吵醒了沉睡的屁冬,它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又鬼使神差的癱軟在我懷裏。昨天我還以為會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雨,今天就非常打臉的來了個二次突擊。不知道是陡然一個人之後的不習慣,還是我的膽小隱隱作怪,我竟覺得這雨聲異於尋常的響。是不是窗簾背後有一百雙手在擦玻璃,是不是有個不是人的玩意在床尾向上爬,是不是等一會電腦會自顧自打開播放沒有來源的恐怖畫麵,實在不敢繼續漫無止境的想下去,便隻好閉上眼睛,鑽進被窩,把屁冬抓的更緊了。

隻有宋佳能讓我沒有理智,隻有理智能讓我,沒有宋佳!手機鈴聲嘰裏呱啦響起來的時候,我的心似乎都蹦到了嗓子眼,幸好沒有刀,要不然屁冬很可能就小命不保了。受到驚嚇的我很可能失手殺掉屁冬,我瘋狂起來,自己都怕。雖然屁冬毫發無損,手機可沒能幸免於難。可以肯定的是能看時間,觸摸卻已經沒有反饋,像是一具沒有靈魂不會腐爛的屍體在向我微笑。

沒有閑暇去給手機舉辦葬禮,緬懷它的光榮曆史。顧及佳爺這個時候無情騷擾必定事出有因,便二話不說打開電腦登上QQ,就看到99+條未讀消息像是爆竹一樣在我眼前炸開了花。密密麻麻,她所想表達的中心思想卻隻有一個:我是坑。我死皮賴臉的點點頭,一百個讚同的樣子給她發去一個白眼的表情。沉寂了很久,她在屏幕上打到:我爸花錢走關係把我弄回去了。我有些驚喜,又有些失落的回複她:恭喜。為什麼我會失落呢,這就像兩個並肩作戰的戰士共赴一場視死如歸的戰鬥,可戰敗之後服刑期間她竟棄我而去,隻剩我一人孤苦伶仃,簡直慘絕人寰。

不過可能明天你也要回學校。宋家的消息緊接著又傳遞過來。我急切的敲出好幾個問號發給她,心裏飄蕩著數以萬計的疑問號。是陳風。在這幾個字顯示出來之後,宋佳的頭像便變成了灰色。我知道可能這個時候她睡著了,也可能身心疲憊的手機電量耗盡。我假裝很不開心的發出“本寶寶還沒玩夠呢”這幾個字之後,心裏一陣狂喜。忽然想起陳風送我的生日禮物還丟棄在我學生公寓的床鋪上,不由得心生感慨:這世上隻有遊戲和陳風不可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