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你從這裏離開後去了哪裏？”田田劈頭蓋腦地問。
劉繼民將下午離開後的去向說了一遍，然後問：“怎麼啦？”
“你向人提起過我們這裏的事沒有？”
劉繼民聽了這話有些惱火，但看到田田一臉嚴肅的樣子又忍住了，“我幹公安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在部隊的時間不短，受黨的教育的年頭更長。”
“你正麵回答我，”田田沒有理睬劉繼民話語中負氣的成份，“包括無意中的泄露，包括與咱們公安內部人的談話。”
“沒有，絕對沒有。”
“在我給你打傳呼之前的五分鍾，我們這裏遭到了槍擊，”田田臉上毫無表情地說，“我們今天的行動知情麵極小，在操作上好像也沒什麼漏洞，除了我們這幾個人之外，我隻跟你們的趙局長打過電話，到這裏後，離開過旅社的人也隻有你和周月，所以，我擔心你無意中透露了——”
“田隊——”
“你什麼都不用解釋，倒是我需要作些解釋，老劉，我不是在政治品質上對你有什麼懷疑，這你放心，我隻是擔心你離開後到所裏局裏跟咱們內部的人無意中提過這件事，李漢江這案子太複雜，犯罪分子非常狡猾，非常殘忍，他們的社會關係也相當亂，就連我都是第一次辦這樣的案子，咱們公安內部有沒有他們的關係呀？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所以，我是慎之又慎。”
“田隊，你不用解釋什麼，我是你也要把話問清楚，我在部隊也是個帶兵的人。”
“跟我一塊兒去看看槍擊的地方吧。”
劉繼民隨著田田走進先前甘寶寶呆的房間，甘寶寶她們已經搬到對麵的房間住了，換了一個方向，走到門口還聽到甘寶寶在裏麵低聲的哭泣。胡大媽坐在先前的房間發呆，窗戶的玻璃上，赫然有兩個圓圓的彈孔，劉繼民跟胡大媽打過招呼，湊近彈孔看了看，“好像是五四式手槍子彈打的？”
“到底是在部隊呆過的人，內行。”田田誇獎了一句。
“射擊距離並不遠，”劉繼民探頭看了看樓外的環境，這一帶是老城居民區，以舊平房和低矮的居民樓為主，晚上看去盡是黑壓壓的房頂，十分零亂，窗戶下麵是一條曲裏拐彎的小巷子，一盞昏暗的路燈照著，反而有一個幽森的感覺，路燈下仿佛還聚了一些人在衝著這邊指指點點的議論著什麼，顯然是被剛才的槍聲驚動的，“剛才沒有下去追一下？”
“人家打算來這一手，事先就已經安排好了，下去追一下有意義嗎？”
“田，田隊長，”周月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這裏，這裏是不是出事了？甘寶寶呢，怎麼沒看到她的人？”
“在隔壁房間，你怎麼知道這裏出事了？”田田奇怪地問。
“我剛才接到一個電話，”周月說，“是李漢江本人打給我的，打到香格裏拉的座機上，我放下電話就往這裏跑。”
在周月離開的這一段時間，田田已經通知市局技偵部門對她的手機和家裏的電話上了監聽手段，唯獨忽略了香格裏拉美容理發廳的座機，‘他在電話中說什麼了？”田田問了一句，轉對胡大媽說，“胡大媽，請你暫時離開一下房間好嗎？”
待胡大媽離開房間後，周月說：“李漢江在電話中說，甘寶寶的人他是交給我的，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他要我必須保證將來完好無損地交還給他。我說她挺好的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說好什麼好？你把她交給警察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我說你憑什麼這樣說？他說你到東城旅社看看就知道了，我已經給那裏的警察打招呼了，你再去告訴那個姓田的，甘寶寶是我的人，她肚子裏的孩子更是我的人，他姓田的必須保證她們安然無恙，叫他有本事就來找我，別跟一個孕婦過不去，否則我將要他和所有與這個事有關的人付出沉重的代價，我會像個幽靈一樣與他死纏爛打。他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壓了，我放下電話就往這裏趕。”
田田聽了周月的報告後皺起了眉頭，半晌沒有吱聲。
“下一步我們怎麼辦？”劉繼民問。
“你去將胡大媽喊進來，”田田盼咐說，胡大媽進房後，田田對她說“胡大媽，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胡大媽說：“田領導，你說這話就見外了，我配合你們公安部門工作又不是這一次，這點事兒還嚇不倒我，你說吧，現在需要我幹什麼？”
“你會罵街嗎？”田田問。
“罵街？罵街誰不會，隻是我受黨的教育多年——”
“你現在就下去罵街，罵那個向這裏打黑槍的人，罵的聲音要讓外麵這一帶的人都聽見，罵得越難聽越好，最好是這附近有人跟你有什麼舊冤沒解開，讓他聽起來你是在指桑罵槐，忍不住出來跟你接仗就更好了。”
“住在這後麵的有一個叫王大有的人，一直想承包這個旅社，居委會交給我承包他蠻大意見，找茬兒跟我吵了好幾回了，我隻要站出去一罵，再帶點意思他一準出麵接嘴，”胡大媽說，“為什麼要這樣？”
“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
“你要走？跟我罵街又有什麼關係？”
“我們住在這裏的目的是為了保密，現在既然人家已經知道了，我們就沒有必要再住下去了，我們是你的客人，我一走不是影響了你的生意嗎？旅店老板的生意被人坑了能不生氣？你公開一罵。人家就真當我們隻是你的客人，真的會以為你對我們的身份或者是意圖不清楚，這對旅社的安全和對你本人的安全都有好處。”
“田隊長，現在搞公安怎麼像解放前搞地下工作似的，咱們現在還是不是無產階級專政？”胡大媽說，“我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了，胡大媽，現在咱們暫時不討論這個，你現在就下去開罵，這是配合我們工作，你就當是完成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田田說，“在你罵人的時候我們走人，今天的夥食費、住宿費到時候我會讓小鄒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