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說:“你廖哥這眼睛!哼!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往火坑裏跳。”

劉繼民說:“老廖這事絕對做對了。周月,錯的是你。”

廖化說:“那個全誌還算講點義氣,沒把你供出來,要不然你這會兒也在牢裏了。”

周月的眼睛紅了,也不吭聲。

劉繼民說:“你廖哥現在也遇上麻煩了,有人要他的命。”接著,他將恐嚇信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我分析這事兒與全誌被抓有關,全誌在外麵不就是自稱來自北方的狼?周月呀,那全誌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是有團夥的,他進去了,他的那些同夥就不為報仇?照恐嚇信上的話,你廖哥沒幾天好活了,現在事情就擺在你麵前了,我這個街坊哥可你救不救無所謂,廖哥你總不能不管吧?”

周月說:“劉哥,聽你的意思是不是又怪到我頭上了?是不是把我也當成全誌的同夥了?你把我抓起來得了。實話說了吧,全誌被抓,我心裏不舒服,雖然我也知道是遲早的事,可廖哥今天不把話挑明,我想都沒想到他頭上,就是想到了我也不會把廖哥怎麼樣呀,廖哥,你不會也這樣看我小月吧?”

劉繼民說:“你當然不會,問題是全誌那邊,他的同夥不少還在外麵。”

廖化說:“小月,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姑娘家的,怎麼硬要跟黑道上的人扯到一起?我把你從深圳接回來為了什麼?我費了這多心思幫你又是圖你個什麼?”

周月說:“既然兩位大哥把話挑明了,我再瞞下去就不是人了,就是要坐牢也該我的,我幹脆也把話說明了。全誌那個人,不管他在別人麵前有多壞,可在我麵前他是朋友,說是恩人也不過份,前幾年我在南邊混,他也在那邊,要不有他保護,廖哥,你去深圳接我的時候能不能接個活的小月回來還是個問題,他對我可是有情有義。我這大年齡不嫁人,找不到合適的人是一個方麵,因為全誌也是一個原因,別人說他野,我還就喜歡他那樣的,敢作敢為,隻是路走錯了,咱們武城的男人有幾個能跟他比?有他在,我很難接受別的人。他落難了,能想到我,跑來找我,說明他對我還真是那麼回事兒,我能把他往外推?至於他被捉起來了,那是他的命,像他那樣的人遲早有這一天,是你廖哥揭發也好,是別人揭發也好,這不關我的事,隻要不是我就行了,我對他問心無愧就行了,從讓他到我家裏呆的那天起,我就做了坐幾年牢的準備,算是為當年的事還賬,也是為了自己的一段情。”

劉繼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原則?”

周月說:“講不講原則是你們當幹部的事,我們做老百姓的隻講情理。”

劉繼民說:“那現在你廖哥的生命遇到危險又怎麼說?”

廖化說:“劉繼民,我鄭重其是地跟你說一句:這不關小月的事。”

周月說:“這事是不是全誌的人幹的我不清楚,我現在已經知道這個事了,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劉叔叔,我這樣跟你說吧,廖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為他守靈的人肯定是我,——廖叔你別往旁的地方想,我說的是本心話。”

廖化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就是想也沒關係,我本來就斷子絕孫了嘛。”

周月說:“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你說這話我就坐不住了,我這人你還不知道?說話從來不往腦筋裏過。”

廖化說:“那是以前,現在你在這武城縣不是一般的人了,連全誌你都搭得上關係。還有那個大名鼎鼎的李漢江,說起來還是你手下人的皮絆——”

“廖哥,你要這樣說我也生氣了,”周月真生氣了,眼睛也紅了,“我是走過一段錯路,但那也隻是對我自己不負責任,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就算我小月現在還是個壞女人,但我再壞也不會跟你廖哥使壞,甘寶寶和李漢江的事我跟你明說了吧,我確實知道他們是相好的,甘寶寶也算是在南邊跟我共過患難的姐妹,——我這樣說你該明白了吧?廖哥,你一生是個講義氣的人,這一點我比你也不差。”

劉繼民說:“周月,當著你廖哥的麵,我討你一句實話,你跟全誌到底是什麼關係?”

周月說:“我就告訴你實話吧,用他全誌的話說,是臭肉跟蒼蠅的關係,誰也不嫌誰。”

廖化冷笑一聲:“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看你還怎麼講情份?”

周月說:“廖哥,我已經答應了市裏來的田隊長,甘寶寶和李漢江這件事我盡力,幫不幫得上忙我也不知道,但我也不想往牢裏去。”

廖化說:“說了半天,就這句話還像句人話。”

周月說:“劉哥,你要廖哥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吧,現在我已當著廖哥表態了,你滿意了吧?——廖哥,你以前可從來沒像今天說我這麼重的話,我有點受不了。”說著,她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廖化說:“好了好了,還真跟哥樞氣呀?”

劉繼民有些難堪,說:“說穿了還是我劉繼民不是人了。”

周月這才笑起來:“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劉哥,我也不多耽擱你的時間了,廖哥了解我,我應承了事就一定會當事做,你等我的消息好了。話又說回來,你該幫我說話的時候你也要說話,我知道包庇罪我已犯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再往下說就沒意思了,”劉繼民說,“老廖,我給你丟句話在這裏,我曉得你一向拿周月當妹妹看,你妹妹也是我妹妹,隻要她肯幫我抓李漢江,她的事我一定盡力,隻是我人微言輕,起不起得了作用是另外一回事,我隻能是爭取,萬一爭取不了,這警察我不當了,來跟你學種菜總行了吧?”

廖化說:“那倒沒必要,我還沒那閑工夫教你,你隻要盡心就行了。”

劉繼民說:“周月說她說話算數,我說話也是算數的,不然對不起街坊。”

又閑聊了幾句,劉繼民起身告辭,周月也說要走,廖化說他也要上街辦事,仁人便一起離開了碉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