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上班的時候,劉繼民在派出所的門口碰上了高三元,正準備將昨晚的情況和第二張字條的事向高三元彙報,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高三元將一張《武州晨報》遞給他,沒好聲氣地說:“你看看,這是什麼回事?”

《武州晨報》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了一則題為“看場人遭受莫名威脅”的短信息,內文稱:

本報一熱心讀者張先生發來電子郵件稱:武城縣露天電影院一看場人廖師傅突然遭遇莫名威脅,有人在廖師傅的住處張貼恐嚇信,聲稱他的生命將在三月八日這天結束,現在還不知道這究竟是一起惡作劇還真是來自黑道的威脅,廖師傅已經報警,據說警方已經介入調查,目前尚無結果。

本報記者在看到這個電子郵件後,曾打電話向武城縣城東派出所一位姓高的副所長了解情況,高副所長在電話中反問:“你們怎麼知道這件事?”對事情的真相表示“無可奉告”,記者問他是否已經立案,高副所長反問“立什麼案?憑什麼立案?”看來,張先生在郵件中反映的情況是真實的,隻是警方尚未引起足夠的重視,希望警方能有效地保護公民人身財產的安全,本報也將對事作進一步跟蹤。

“這事怎麼就捅到報紙上去了?”劉繼民感到奇怪,“這上麵的話是你說的?”

“斷章取義,絕對是斷章取義,”高三元憤憤地說,“淩晨三點多鍾的時候,我在家裏接到他們報社打來的電話,我聽了很吃驚,這上麵說的‘你們怎麼知道這件事?’這句話確實是我說,他們回答我說他們的新聞來源保密,我說既然你們可以保密我也無可奉告,你看這上麵寫的,完全就不是這回事了嘛。”

劉繼民說:“這事到目前為止知道的人不多呀,這上麵說的張先生是什麼人?”

高三元說:“你不懂電腦你搞不清楚,發電子郵件不一定就用真實姓名,隨便哪個網吧都可以,瞎取個名兒就行了,天知道這個姓張的是個什麼人?”

劉繼民說:“他把這事捅到報紙上是什麼意思?向我們施壓?”

高三元反問他:“我讓你去借卷宗了嗎?”

劉繼民說:“去了一趟,沒碰上管檔案的人。”

高三元批評他說:“老劉,不是我批評你,沒碰到人就不找了?你這人辦事呀——”

“我哪有時間?白天陪著市局來的田隊長搞了一天,晚上你不是還要我帶人巡邏嗎?是條牛也要歇口氣呀,當領導是你這樣當的?我又不是沒當過領導。”劉繼民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高三元見劉繼民發脾氣也煩了,“劉繼民同誌,我建議你把部隊的那一段經曆忘了,否則你永遠放不下你營級幹部的架子,你隻記著你在公安戰線是個新兵,保證對你有好處。”

劉繼民說:“人的曆史是能夠割斷的嗎?”

高三元瞪了他一眼:“你最好將這個觀點帶到辦案中去,負責你辦案的水平要高出一大截,——咱們別爭了,現在我要去文化局,你去不去?”

“去幹嘛?”

“你不是說人的曆史割不斷嗎?”

路上,劉繼民將昨晚的事向高三元作了彙報,高三元聽後說:“這件事我們想不重視也不行了,案子雖不好立,但得當個事來查,呆會兒你抽空去找找廖化,看他對別人說過這事沒有,對誰說了?對了,讓他嘴巴放緊一些,別事情還沒怎麼的就鬧得滿城風雨。”

縣文化局的保衛股長叫伍德方,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同誌,見麵的時候見劉繼民的肩牌是三督,高三元是二級警司,便當劉繼民是領導,端茶遞煙的時候都是先給他,劉繼民也故意不介紹高三元的身份,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伍德方一聽是了解廖化的曆史情況,便連聲說你算是找對人了,他說他在文化局算是老機關,當過政工股長、辦公室主任、紀檢組副組長,前年才改任保衛股長,跟著又說他是不會吹不會拍縣裏又沒關係才上不去,話題就這樣扯到廖化的頭上,說:“還是廖化看得開,不操這份心,落了個自由自在。”

“你們局領導有人在家嗎?”高三元在一旁卻不自在了。

劉繼民才介紹他,說:“這是我們的高副所長。”故意將那個“副”字說得很重。

伍德方卻不樂意了,“什麼事一定要找局長?嫌我接待你不夠規格是不是?我是正股長,你還隻是一個副所長,就算你們派出所是個副科級單位,我接待你也正好對等嘛。”

劉繼民忍著心裏的笑,說:“我們公安局的副所長也是正股級。”

高三元知道他是有意使壞,可又不好發作,隻好對伍德方解釋說:“我的意思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我隻是隨口P'J一問。”

伍德方說:“局裏幾個頭頭今天都不在家,就是在家,你找他們也沒用,他們了解的情況還沒我清楚。”然後,逐一說明局長們的去向,又介紹說現在這個班子的人都是在廖化辭職後才從外單位凋來的,沒有一個真正了解當時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