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從聚源茶樓出來之後,田田回縣局招待所了,分手前他叫劉繼民正確對待甘寶寶的事,思想上不要有什麼壓力,建議他先回家好好睡一覺。劉繼民也確實感到有些疲憊,可回到家裏躺在床卻睡不著,甘寶寶的事像一塊沉重有大石頭壓在他心上,越想心裏越不舒服,聽田田說話的口氣,好像市局的領導都對他有了不好的看法,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雖沒幹什麼大事,但工作從來都是盡職盡責的.從沒出過什麼在漏子,!團地方才一年多的時間,如果本市兩個黑社會頭麵人物都在自己的轄區隱藏過而自己卻一點都沒覺察到,這說明自己連一個普通的責任區民警都幹不好,更別說什麼職級待遇了。越想越煩,越躺越不舒服,到吃晚飯的時候草草扒了兩口,便到所裏去了.想找點事兒幹,分散一下思想。
到所裏後,看到幾個值班的聯防隊員圍在那裏打撲克,他站著看了一會兒,說沒什麼意思,不如跟我一起到街上轉一轉,說不定碰運氣有點什麼收獲。聯防隊員們聽話地把撲克扔下了。
劉繼民帶著幾個治安聯防隊員轉了幾個街區,轉到了露天電影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鍾了,進那扇鏽蝕的鐵柵門,劉繼民看到碉堡樓的二樓還亮著燈光,估計廖化還沒有睡,說不定正在與什麼人下棋呢,他想找廖化聊聊周月的事,便對同行的聯防隊員說,“咱們找個地方歇一會兒腳再轉吧。”領著隊員們往碉堡樓走過去,快到近處時,突然嗅到碉堡樓方向飄來一股強烈的臭味兒,樓下有人影晃動,緊接著又傳來急促跑動的腳步聲。與劉繼民同行的兩個小夥子反應比較快,立即朝那邊衝了過去,等劉繼民隨後趕到時,他們已經在碉堡樓對麵的圍牆下將一個年輕人按倒在地上,劉繼民這邊人手多,解決戰鬥當然不成問題,年輕人開始還掙紮,挨電警棍戳了幾下就不敢動了。劉繼民用強光手電筒照了一下對方的臉,竟是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夥子,隻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
“你在這兒幹什麼?”劉繼民喝問。
“沒,沒幹什麼。”小夥子驚惶失措地說。
“沒幹什麼怎麼一看到我們就跑?”
劉繼民這一逼,小夥子更是嚇得說不出話來,將他押到放映樓下時,一股出奇的臭味兒直撲鼻子,小夥子又掙紮了幾下,試圖逃跑,挨了聯防隊員幾下拳腳才老實下來。劉繼民用手電筒照了一下門前,電筒光下一片狼籍,——門前有一大攤糞便,鍍鉻的防盜門上被塗上了亂七八糟的紅油漆,“媽的,”劉繼民摔了他一耳光,罵了一句,“你這是幹的什麼缺德事?誰讓你這樣幹的?”
“我沒有,不是我。”小家夥慌亂地辯解。
“明明看到是你,你還翠?輩得脫?廖化,廖化!”劉繼民衝樓上喊了幾聲。
廖化聞聲從樓上趕下來,身後跟著縣電影公司的經理兼書記高春。廖化和高春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過了好一會兒,廖化才回過神來,衝劉繼民苦笑一聲,說:“我也不知道是得罪什麼人了,給我來這一手。”
高春也說:“太下流了。”
廖化說:“做這事兒的人還要點智商。”
劉繼民說:“就這種下流事還叫智商?”
廖化說:“劉繼民,不是我看不起你,這事兒你還真搞不懂,我一看就明白了。這門上塗顏色吧,是給顏色我瞧,潑的這些大糞,是從菜地旁邊的那口糞缸中弄來的,這不是大糞,是民憤,公憤。對吧小夥子?”
小家夥這時老實了,“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別人叫我這樣做,我就這樣做了。”
廖化將臉黑下來,說:“你去告訴讓你來的那個人,叫他有本事來跟我廖某人當麵對著幹,別玩兒這種三歲小孩的伎倆,你還告訴他,說我廖化白天黑夜都在這裏候著他,不管他明的暗的使什麼招數我都接著,要玩就玩點兒像樣的把戲,別弄這下三濫。”
高春說:“老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廖化說:“我要知道是什麼回事也不在這裏猜啞謎了。”
劉繼民間高春:“高經理,你怎麼在這裏?”
高春說:“呆在家裏沒事兒,來找他下兩盤棋,聊聊天,他這裏安靜,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
當下,劉繼民將那小家夥帶回派出所審查,簡單一問,情況便清楚了,小家夥叫王建國,年齡比看出來的長像還要小許多,今年才十四歲多一點,是縣二中的一個在校學生,學習成績在班上從來都隻能倒著數,今晚又是該上晚自習的時候沒去上,逃學,跑到一家錄象廳去看錄象,看了一部武打片又看了一部三級片,在看三級片的過程中,旁邊有個人說這片子一點也不過癮,說露又不全露,說幹又不真幹,沒意思。王建國看得正上勁,嫌那人多話,說你要是覺得不好看你坐這兒幹嘛?別地方玩去呀。那人說,哥們,我這是心裏煩找個地方消磨時間而已,你要是真想看過癮的帶子你跟我走,我帶你去看全套的香港版的《金瓶梅》,那才叫過癮,脫得光光的,幹起來花樣百出。這話勾起了王建國的興趣,說哪裏有這樣的帶子,你帶我去。倆人就這樣離開了那家錄象廳,走到半路上,那人說肚子有點餓,先一起吃點夜宵,就在一個路邊小攤子上點了幾樣燒烤,請他一起喝了幾杯酒,碰杯的過程中,王建國便認那人做了哥們,後來那人才說他跟露天電影院住的這人有仇,想來搞點惡作劇,王建國便自告奮勇地跟他一塊兒來了,剛才他在門口潑大糞時,那人就牆角糞缸處呆著,聽到動靜先一步逃走了,隻是劉繼民他們沒有發現而已。
對王建國的交待,派出所連夜進行了查證,王建國沒說假話,但對指使他的那個人的來源去處卻始終說不清楚,他隻知道那人叫強哥,二十多歲,長相很帥,模樣有點兒像香港歌星劉德華,說話是本地口音,以前好像在哪兒見過但想不起來,別的就說不上了。
如今像王建國這樣的頑劣少年不是一個兩個,其身體發育與心理發育不成比例,經常幹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處理方法也隻是教育一番,先讓學校老師或家長領走再說,劉繼民打電話請示高三元,高三元聽了情況後,也說隻能這麼辦了。
劉繼民到王建國家,找他父親時做了半天工作他父親才肯來,這父親是縣機械廠的一個工人,一看就知道是一條直腸子通到底的人,父親說這孩子已經讓他絕望了,上了兩個初二還是這樣不成氣,遲早是塊坐牢的坯子,他這兒子是替看守所養的。好說歹說,做父親的才肯在保證書上簽了字,劉繼民又將他拉到一邊,說不管小訝調不調皮他都是你生的,這回出事說不定是個好事,保證書你是當他麵簽的,對他還是個約束,那上麵有隨叫隨到的條款,他不敢亂跑了。做父親的說謝謝謝謝,這訝這回要是教育好了,我請你們吃飯。劉繼民說吃飯就不必了,隻是還有一個要求,就是那個幕後指使他的人,你要他配合我們把他找到,這可是個害人精,把訝往壞處引。那父親說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