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我說你沒糊塗吧?”我拿過她剛剝了一半的桃子繼續撕皮,“這都天生就這樣的,固定好的,本質知道不?”
文靜看著我笑:“是啊,你自己也說了,本質就那樣嘛。所以我這次回來隻單純地跟你和大姐聚聚,並沒有想搶走誰。人已定型了不是?”
“文靜——”
“你想什麼我一清二楚。”文靜拿卷紙給我,“以前我一直覺得愛情是最重要的,可這次去了外邊,我真的明白了好多。”文靜的聲音含著某種瀕臨恐懼的顫抖,“你——你可以想象我一個人在墨爾本大草原走一天一夜麼?那種無助的感覺除了遠在國內的你陪我說了一晚上電話誰還能陪我分享?”
於是我意識到那晚文靜給我打電話的心酸到底出於哪兒了,一聽見我的聲音就哭,哭完了又把電話掛上,然後再打來。
我打量著她,特範兒的格調,氣質優雅得哪像半夜會哭鼻子的女人,遞了桃子給她:“一會兒你打算說點兒什麼?”
文靜吮著桃子汁兒哼哼,“大姐啊?以前老說我不會打扮,今兒非讓她知道啥叫氣質。”說著衝我笑,“你說我漂亮還是你漂亮?”“你啊。”我說,想想也是,以前剛認識那陣兒大姐常笑她不會打扮,說:“這要穿起女裝小顏都比你有氣質。”
三年過去了,我還原地踏步,可文靜已變化太多,剛在機場差點兒就沒認出來。如果不是淺笑起來露出了她特有的小虎牙,我想這次接機我絕對能接一不認識的女人回來,然後跟大姐說她就是文靜。
文靜怕桃子汁弄髒衣服,伸出指頭勾口袋裏的紙巾,好容易拉出來,正要擦嘴,傑克嫌惡的聲音打二樓飄下來:“哎呀,你怎麼能用那麼髒的紙巾擦臉?還留洋的美女作家呢,這東西髒知道不?”
漂亮的女孩招人喜愛,而像文靜這樣既漂亮又跟自己有過感情的女孩自然更招人喜愛,傑克看著她穿的緊繃大腿根的短褲,修長圓潤的腿就像鮮白的藕露在外邊。
文靜應是看到他的,隻不過那眼神權跟看陌生人一樣,湮滅了自己最後一絲輝光,然後隱藏在某個黑暗角落任誰呼喊也不答應,偏過頭看我,“那是姐夫?”然後站起身衝傑克半鞠躬,“姐夫你好,我是文靜。”
文靜麵向傑克的同時中間橫亙一桌子,看質地應該是檀香木。
傑克衝我皺眉,他以前跟我提過拋棄文靜而轉投大姐懷抱的原因,究其緣由,大姐是性感美好的代名詞,而文靜頂多是日式卡哇伊女孩。於是我明白,可愛的女孩一定不能滿足貪得無厭的男人。
眼下文靜權當是第一次和傑克見麵,所以傑克此時多少有些鬱悶,那感覺便是自己是一根燃燒殆盡的火柴,而身為煙的文靜卻絲毫沒有點著。
傑克往我身邊兒坐:“什麼意思嘛,故意裝作不認識我?”接著喊道:“老婆,你未卜先知啊?文靜真不認識我了。”
文靜看他連對大姐說話都看著自己,心裏不覺泛起惡心,擰過身子喊:“大姐你幹嗎呢?我跟小顏待好久了,你再不下來我走了啊!”
“別——”
大姐在二樓樂嗬嗬地笑:“是傑克,他非說還能跟你眉來眼去,那我就讓他下去咯。怎麼著,我就知道你對他不上心。”大姐拖遝著鞋子下來,喊著“文靜——”笑嘻嘻地向著她過去。
文靜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和三年前離開時並沒多大出入,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櫻桃小嘴、一襲白裙,頭發軟遝遝地垂在胸口,胸前鼓囊囊地詮釋著萬種風情。
“噢——”傑克起身給大姐讓座兒,“老婆你真美。”
“犯賤啊?”大姐笑罵他,“每天都來一遍,你不煩我都嫌煩。”
大姐支開傑克帶文靜和我出外玩,一路上不說話,隻時不時在開車的空當拿後視鏡看文靜:文靜是最理想的姐妹兒,夠聰明,有身材,相貌也是一等一,可自己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地挖她牆腳?她把著方向盤的手忽然沒什麼力量,偏過頭看我:“你們兩個,一個在墨爾本,一個在北京——真的就這麼不想見我?”
她自信三人情誼雖然在以前險些崩裂,但到底感情深,縱使三條平行直線也有機會合攏成一條,可眼下大家都不作聲讓她覺著無論彼此距離多近最後也難以合攏。
“你倆都不搭腔是吧?”大姐把車子停靠路邊,“你回來前我跟小顏就商量過了——”文靜拿眼掃我,“我一上車就看你倆眼神不對。”衝大姐問,“什麼你就跟小顏商量了?”
大姐解下脖子上的項鏈:“我跟傑克分手,然後我們仨重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