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自從在大殿上被趙高戲弄以來,精神整日有些恍惚,“那明明就是一隻鹿,為何大夥都說它是馬呢?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腦袋出了問題?”二世想的頭疼欲裂,也無法找到答案。“馬乎?鹿乎?”這天夜裏,二世睡夢之中果然夢到了馬,那是一匹高大的駿馬,遍體白色,它拉著二世在皇宮前麵的馳道上奔馳,風馳電掣,就在此時,從斜刺裏衝出一隻斑斕猛虎,向白馬一撲,將白馬咬死在地。車駕戛然而停,二世被巨大的慣力拋向空中。
“啊!”二世在夢中驚醒。醒來以後,他自我感覺這個夢似有不吉,便召來卜者問卦。卜者將龜骨、牛骨拚湊一處,以火灼之,得出結論曰:“是涇水之神作崇。”
二世問曰:“何以破解?”
卜者雲:“陛下須齋戒七日,然後親往涇水,以四匹白馬沉入水中,其崇自解。”
於是二世聽信了卜者的話,前往望夷宮進行齋戒。
楚娥使人找來趙成、閻樂。斯時,趙成為中車府令,閻樂為鹹陽令,俱為手掌權柄的朝廷政要。趙高對二人說:“汝等是吾至親,同生於趙國,當年吾為報長平之恥,自宮入秦,已四十餘載,今秦江山已剩半壁,再殺了二世便全陷之,報亡國之仇!”
趙成膽小,聞之麵色鐵灰,兩股顫栗,口不能言。閻樂亦麵現恐懼之色,楚娥憤之曰:“汝二人受兄長、嶽父提攜,方有今日之貴,因何提及皇帝便至如此?還為男人乎?”
趙成愈加不敢言,閻樂戰戰兢兢的道:“吾去弑那昏君。”
趙高謂閻樂言:“汝思慮成熟,弑君者必死。”
閻樂這才說:“吾不畏死,嶽父能為趙複仇,閻樂身為趙人,緣何不能?”
趙高道:“吾已安排妥當,待汝弑君歸來,即使人送盼來、小樂母子出關,前往沛公劉邦之處,以保全汝閻氏血脈。”
閻樂:“謝嶽父大人。”
閻樂率兵一千,在郎中令的配合下,佯稱入宮緝盜進入宮中,捆綁了衛士長、仆射。說:“強盜進入宮禁,何不止之?”衛士長曰:“未曾有盜。”閻樂以劍刺死衛士長,率領士兵一邊前進,一邊向郎官和宦官射箭,殺死數人。
郎中令與閻樂一起進入二世寢宮,對著二世帷帳射箭。二世大怒,召喚身邊侍衛還擊,侍衛們嚇著噤若寒蟬,哆哆嗦嗦不敢戰鬥。二世身邊隻有一個宦官護衛著二世,把二世護送入內殿。二世憤然對宦官曰:“何不早日告知於朕?竟至如此!”宦官道:“吾不敢言,方活至今日,早說早死矣!”
閻樂率人逼近二世,斥二世言:“汝驕縱妄為,濫殺無辜,罪惡滿盈,死期已至矣!”
二世心中猶抱一線希望,問閻樂:“能否見丞相一麵?”
閻樂答:“不能。”
二世又問:“能否讓朕去做一郡藩王?”
閻樂:“不能!”
二世:“做個食邑萬戶的侯爵如何?”
閻樂:“不可!”
二世:“那把朕與妻子貶為庶民如何!”
閻樂不耐煩道:“休再廢唇舌,吾奉丞相之命殺汝,汝必死無疑!”
二世凜然曰:“天子不染賊民之刃,容朕自裁!”言畢,從腰間拔出寶劍,自刎而死。
閻樂把二世死訊告之趙高,趙高放聲大哭道:“亥兒,非是為師無情,實是汝不該生於秦國帝王之家!”
閻樂問趙高如何處置二世屍體,趙高悲切的說:“胡亥為天子,才有今日之死,若是平民,豈會有此厄?以平民之禮喪之,願其來世做個平民,平安一生。”
閻樂乃以平民之禮葬了二世。
楚娥勸趙高火速發兵,鏟除子嬰等嬴氏宗族,以絕後患。趙高搖頭道:“胡亥一死,秦已名存實亡,吾願達已,若再鏟盡嬴氏,豈不讓天下人以為吾趙高貪圖王位而誅秦乎?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也!”
楚娥哭道:“汝不誅嬴氏,嬴氏便誅趙氏。”
趙高道:“吾趙高之頭,早在五十年前就當誅矣,是嬴氏給吾留下,吾當再留給嬴氏一點血脈。”
楚娥見勸不動趙高,隻好作罷,趙高派田順連夜護送盼來與小樂出關,投靠劉邦,自己召集其他大臣,研究立子嬰為秦王。
公元前207年9月,趙高讓子嬰齋戒五天,然後到宗廟參拜祖先,接受傳國玉璽。子嬰與其子謀曰:“趙高能扶二世、殺二世,便能殺吾,須除之!”其子讚同,父子二人遂定下計謀,待拜祖之日,故意不往,候趙高來請,伏殺趙高。
明日子嬰的齋戒期就滿了,當晚趙高與楚娥坐於燈下,相對把盞。
“夫人,你老了,如果我沒記錯,今年你該有七十歲了吧?”趙高替楚娥掠起耳邊的白發,說。
“七十,整好七十,你也六十有八了!”楚娥說。
趙高說:“你不說,我還真忘了自己的年紀,這些年我的心中隻有兩個字,就是誅秦,其他的,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