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個世界有你的時候時間短(1)(1 / 3)

沒錯,這事已經結束,這世上就沒有不結束的事。

剛才這家夥突然發怒,要踏平千軍萬馬,果然拱破數個暗廊豁口中的一個,猛地衝了出來,鬧了一鼻子土牆灰。所幸挑逗這個大塊頭的人大塊頭沒記住,就跟我一樣,總記不住生人麵孔,沒看出那是我。假如這家夥徑直朝我奔來,此刻我已成為一攤肉泥。至少腦袋被踏扁,如動漫中被車輪無故碾壓成一葉紙片的貓或鼠。

阻攔這家夥的是一位白發老人。這位老人伸出一隻手掌,仿佛有強大的氣功力使大塊頭立馬站住,頓時失去奔突的動能。隨後這家夥竟變得溫和平靜,一麵邁著粗腿兒圍廣場溜達,一麵拿粗皮厚肉的長鼻子把我卷到半空中逗我玩兒。

程序員

寅次郎走了,好像又沒關門。一次一個女孩走錯了門走了進來,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比今天還熱,我以為寅次郎端了咖啡過來,所以並未介意,仍光溜溜臉朝上躺在涼席上。結果把這個穿熱褲的女孩嚇得媽呀一聲尖叫起來,立刻掉頭往外跑。還替我關了門,怕我追出去呢。幸好她沒在這個樓裏住,不然此後頻繁碰到,每次都會難為情。

不出差的話,寅次郎就會周日上午來。就像太平軍敲鼓一樣,打著徐緩徐疾的鼓點兒,把我從睡夢中敲醒。後來就幹脆給他一把門鑰匙,由他自己開門進屋。進了屋,他總是先來臥房把我推醒,然後給自己煮咖啡吃。他知道我的巴西黑咖啡豆在哪裏,也已經會用我的電動咖啡壺,其動作比我還利索。我白天不吃咖啡隻晚上吃,晚上沒咖啡就沒法打電腦,一句程序也編不出來。

有時你會忘了寅次郎的戶籍姓名,甚至連姓什麼都想不起來。一次絞盡腦汁就想這件事,可一連兩個禮拜也想不起來。又不好問他,怕他惱了不來了。他的這個綽號小學就有,給他起這個綽號的人就是我。時至今日,全世界就我一個人這麼叫他。有時我就睡回去了,他以為我在聽他講,就講得很來勁,眼睛發綠,手舞足蹈,直到發覺我開始打呼,才啪啪用力打我兩記,把我的屁股左邊右邊都打出一個紅手印來,然後拿鏡子照給我看,拿相機拍給我看,如此鬧我,不讓我睡。多年來我一直是黑白顛倒,你晚上睡覺我在幹活,我白天睡覺你來講你的事,你可不可惡?但話又說回來,寅次郎對我如此嚴重的騷擾,頂多一周一次,還受得了。

那地方不讓帶槍,那家夥是明知故犯。有人賣槍給他,兩百塊錢一把左輪,他一下子買了三把。走路搖搖擺擺,蠻有錢的樣子。他說來陌生地方最好身上別個硬家夥,沒想到才進門就給查出來了。一把槍罰三百,白丟了一千五百塊錢。他說賣槍的跟罰款的是一夥的,我說這不可能。因為在我看來,賣槍的講本地話油頭滑腦,罰款的講普通話正氣凜然,並非一路貨色。

人家沒把你抓起來關號子裏是人家給你的恩典,不然叫你吃官司,黑發人進去白發人出來,你就倒黴了。是你把你的命看得重,其實多活一年跟多活一百年沒啥區別。要知道地球至少已經活了四十六億年,若跟地球比,即使你活一千年一萬年都成了烏龜精了,也區區不足掛齒。你怕死是你的事,是人都得死,橫豎要死,這跟你怕不怕沒關聯。再說可能就因為你身上帶槍,就有人跟你過不去,暗地裏把你搞死,從你身上拿走槍,壯膽搶銀行去。

來我這裏當然歡迎。不過歡迎你的是我們公司而不是我本人。我這裏跟剛才那個地方不一樣,甭講你身上帶幾把左輪手槍,就是車載船運一百枚一千枚原子彈中子彈都沒人管。隻要你花錢買了我們的VIP卡,它有五十塊錢的、一百塊錢的、五百塊錢的三種,就啥東西都搞得到手。而且麵值越大,白送的裝備也越多。

如今人人都忙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跑東跑西,樣樣事情都爭先恐後,成天失頭忙腦,你想哪個願意慢吞吞修練升級功夫啊?再說即使修練到白骨精程度,也得不著我們的頂級裝備。因為來我這裏,好東西隻能花錢買。

我這裏是我說了算,你不樂意是你的事。你告我白告,因為哪家法院也不受理我這邊出的事,跑最高人民法院也立不了案。你想打死對手把他PK掉且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又想搶銀行炸金庫把美元歐元人民幣都裝到你的阿迪達斯背囊裏,就得花掉點銀子才行,甭想空手套白狼,這是我定的規矩。

今兒睡不著了,窗簾給拉開了,太陽曬到屁股上了,該死的寅次郎。

我得穿一條平腳褲才行,套一件幹淨T恤,沒準今天送便當的是女孩。電話打過去才五分鍾,就有人在樓下叫我開門,果然是嬌滴滴的女孩聲音。按了開門鍵,女孩講門沒開。底樓安全門的自動裝置又壞了,隻好拿繩子吊小籃子下去,從八樓吊到底樓的夾竹桃下麵。大前年我特地去碼頭街一趟,買了這根五十米長的船用纜繩。假如哪天樓下失火,就拿這根繩子把自己吊下去,不用消防隊冒生命危險來救我,不浪費城市公共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