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對那些“灰色收入”敬謝不敏,想想也知道就是那些“灰色收入”把賈家跟其他三家纏在一起,才會落到一損俱損的地步。因此,他想在眼下花上十分的力氣,將那些雖微不足道但又光明正大的收入納入囊中。
賈赦連連稱讚賈璉出息了,因是親父子,理所當然地覺得賈璉的就是他的,壓根沒往分贓一事上想,點頭道:“我兒說的有理,老太太藏了這麼些東西在這,就連老太爺怕也不知道。隻怕這些東西的來曆,老太太也不敢跟人明說呢。”
似乎這麼一說,他偷走賈母私房的事,就天經地義了。
“父親,兒子想在金陵奔走一番,先將田地、屋子、鋪子拿到手上,如此,少不得需花費些銀錢。”賈璉道。
賈赦才因賈璉機靈得了那麼些錢財,當下大度道:“我與你說你做的那些都是無用功,你偏不聽。京城裏來一封信,你做的那些事就功虧一簣了。罷了,小孩兒家年少輕狂一些總是有的,回頭要多少,我兌給你。”
“多謝老爺。”賈璉看賈赦人逢喜事、興致大好,又得寸進尺道:“老爺不如給老太太、二叔去信時,再提一句你來金陵路上遇到一故交,那故交稱老太爺在世時,曾與他提過兒子與他家孫女的親事。老爺不敢叫老太爺背負背信棄義的名聲,隻等著出了孝,再正經地跟那家提親求娶。”
賈赦詫異道:“你這混人,又說得是什麼話?莫非來金陵路上,你瞧見了誰家女兒?”
“老爺,老太爺屍骨未寒,兒子怎會做那糊塗事,隻是不忿二房放出過了孝期,就叫兒子與王家鳳姑娘完婚的話。”賈璉眼前浮現出一個妖嬈少女,須臾,那少女的身影又被她身後一連串的算計壓倒。
“王家鳳姑娘?可是小時來府上與你兄弟幾個一同戲耍的那位?瞧著很是爽利,模樣兒也好,你不喜歡?”賈赦疑惑了。
他有這反應也在情理之中,雖他沒點頭,但多少年來,時不時總有個人拿著賈璉、王熙鳳玩笑幾句,潛移默化下,他打量著王熙鳳家世、容貌、性情都不錯,便也不反對這事。可若當真提起這親事,他也納悶什麼時候就定下來了。
“老爺,兒子寧可娶個無顏女,替老爺把老爺的榮禧堂、榮國府主子的臉麵爭回來,也不能娶那王家姑娘。”賈璉當下又將自己娶王熙鳳對他們大房百害而無一利的事細細說了一說。
金彩夫婦二人先瞠目結舌,後欽佩不已,雖離開京城久了,但年年也能聽到些京城賈家的消息。二人俱想:看來老太太、二太太都小瞧了璉二爺。
賈赦原不曾往這一層上想,此時細思恐極下,連連歎道:“險些著了二房那毒婦的道了。”
“虧得老太爺死了,”賈璉在心裏衝賈代善的牌位一鞠躬,“眼下還不能議親事,這事還有扳回一局的餘地。”
“可老太太若追問,那故交是誰呢?”賈赦思量著其他幾口箱子裏,又裝的是些什麼。
“便說那故交聽說老爺被擠兌到府上旮旯角落裏住著,又反悔了。老爺不肯叫老太爺舊日的朋友背上背信棄義的名聲,不肯將那位故交的名字說出來。”賈璉道。
賈赦聽了連連點頭,自誇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當下得意非常。
賈璉微微挑眉,心覺並非他口舌伶俐能寥寥幾句就說服賈赦,實際上是賈赦壓根對賈璉的親事並不看重,才會由著他說怎樣就怎樣。
咕咕地兩聲叫聲傳來,賈璉看賈赦肚子餓了,才要勸說他回房吃飯,又覺賈赦若離開了,必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以為他趁機偷藏了什麼,說道:“老爺且在這等一等,兒子去給老爺端飯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