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虎父犬子(2 / 3)

賈璉從賈赦手上接過東珠,拿在手裏,看賈赦的指印清晰地印在上頭,下意識地拿著帕子去擦。

賈赦這兩個月裏,總覺得璉二對他有些愛答不理,為這,離開賈母跟前後,他訓斥了賈璉無數次,可在這心花怒放時再看賈璉,就覺他的不理不睬就像是寵辱不驚,甚有他當年的風範,當下又開了一隻匣子,不等看見匣子裏是什麼,先被一片金光耀花了眼,待擦了眼淚細看後,又詫異道:“史家的東西,怎也在這裏頭了?”

賈璉探頭去看,認不得賈赦手上那鑲嵌著各色珠玉、金燦燦的東西是個什麼,隻瞧著上頭用金絲玉葉蟠繞成鬆柏,鬆柏之下,又有些寶石堆成的白鶴、梅花鹿、烏龜,瞧著像是件擺設,卻又不知這媚而不俗的擺設到底要擺在何處。

“老爺沒看錯?金大叔,這箱子是什麼時候送來的?”賈璉問。

金彩一家的生死此時全握在賈赦父子手中,當下磕磕巴巴地道:“史家老侯爺殯天後不久,老太太的人隨著史家人來金陵安葬史家老侯爺的時候送來的。”

“我道是什麼,原來是這麼回事。”賈赦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放回匣子內。

“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請父親給兒子說一說。”賈璉道。

“不過是史家舅老太爺沒了,史家三兄弟爭爵位,老太太順手幫了芸兒他爹一把。”賈赦興致大好地回了賈璉的話。

賈璉先不解,隨後恍然大悟,難怪賈母那般疼愛史湘雲卻對史家另外兩兄弟房裏的姑娘不聞不問,原來是史湘雲父親活著的時候,就跟賈母有“生意”來往,也難怪史鼎、史鼐兩兄弟跟賈母疏遠得很,必定是史家三兄弟爭家產,叫賈母這漁翁得了利,怎麼說,賈母在外代表的都是榮國府,王熙鳳借著賈璉的印鑒賺上幾千兩黑心錢,比之賈母以榮國府的身份插手到史家兄弟爭爵位爭家產的事中,當真是小巫見大巫,高下立見。

賈赦隻管兩眼冒光地盯著眼前的金銀,哪管這些金銀是從哪裏來的,及至望見箱子底下,鋪著一層層金磚,恨不得一頭紮進去再不出來,良久醒悟到金彩兩口子還在,樂不可支地坐在箱子上,摩挲著一枚玉笏道:“璉兒,這些個東西,咱們如何運回家去?”

金彩夫婦二人哭喪著臉,巴巴地看向賈璉。

賈璉道:“運回家裏,白著了人眼,驚動了老太太,老太太一準會鬧著討回去。倒不如,老爺想法子在金陵多呆上些時日,叫個親信回京城悄悄地買所宅子,叫誰都不許聲張。待回去的時候,咱們再悄悄地把東西帶上。京裏老太太太看咱們遲遲不回去,以為老爺為榮禧堂的事在賭氣,為安撫住老爺,指不定還要送老爺些好東西呢。”看賈赦理所當然地將所有全看成他所有,似乎沒有要跟他分的念頭,賈璉心道:這些都是他的,暫時叫賈赦拿去過過眼癮。

說來,賈璉見識雖小,卻也知道,寧榮二府就跟天朝當官的一樣,沒一家是靠著莊子、田地度日的,那些不過是些錦上添花的零頭,就連賈赦、賈政的那些個俸祿、冰炭敬,也可忽略不計。真正養活寧榮二府的,是那些不能跟旁人明說的“灰色收入”。

那些數目龐大的“灰色收入”,在賈母偏心地叫賈政一房住到榮國府榮禧堂的時候,就已經源源不斷地流向了賈家二房——在外人眼中,賈家二房雖名不正言不順,但住在榮禧堂掌握榮國府大小事務,若有事,自然要求到正房去。

等以後賈政的官越做越大、賈元春又“出息”了,這事會越演越烈。大房盯著幹著急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