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夢隻覺身體一輕,同一團黑影而起,直到腰間大掌一緊,在空中幾個旋轉,她飄落在離事發現場不遠處的一片草坪上。
未侍她站穩,那披著黑色緞袍的高挻身影奪步而去,把壓在馬蹄下的人救出來。血腥味很快染開,倒在地上的幾匹馬嘴角滲著血,有的拚命嘶叫著站起來,卻是後蹄起前蹄折的慘狀。
她慌張四處搜索,前方一片混亂中好不容易找到她騎的那匹小白馬卻是躺倒在水渠裏,一動也不能動,雙眼像打瞌睡般就要閉上。夏亦夢臉露懼色,忙大步衝上前,卻被蹲在地上救人背對著她的黑衣伸出手一攬,抯止她前進,甚至沒有看她,仍忙著手中的救援,“你不適合過去。”
他簡單丟下這句話,語氣卻有不容反抗的氣場。
有一半的騎師受了傷,有的已騎著沒受重傷的馬駒奪塵而去,返回馬場找醫師。
混亂的現場良久才稍得控製,眾人都焦急等著遠處騎馬飛奔而來的醫師。她隻好退到一旁,等侍著事情的解決。在那匹小白馬緊緊閉眼的一刻,她的淚忍不住了,心像被粉碎般,她的任性又一次傷及了無辜。
醫師的到來迅速解決了眾人的燃眉之急。但才走近那匹小白馬旁就已皺眉輕輕搖頭。一股雜味突從心中湧上,淚決堤而下。她再也原諒不了自己,一巴掌重重拍到了自己的臉上。不停地,瘋狂地拍打。
驚得眾人回頭視她。夏亦夢突衝到那匹白馬前,跪地而下,眼淚一滴滴濺在白馬緊閉的眼瞼上。
此時睛朗的空中回蕩著她的哭喊,“請把它當一條人命在搶救。”
迷蒙中,她隱隱聽到許多人在耳邊說話。
在馬場裏,今天的情景算非常嚴重的事故。幸好有醫師曾多次跟隨皇上打獵,見過這麼‘壯觀’的畫麵。現在處起來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幾匹馬都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因而是不能馬上移動。大家對不知道怎麼解決的問題都心急如焚。
一名醫師看了暈躺在一旁的夏亦夢道,“把她看好了,這次的罪誰到逃不了。”他指著麵前倒在地上淙黑的驃馬道:“這是皇上十五歲生辰先帝禦賜的汗血寶馬。這個罪誰擔得起。”眾人均一臉愁容。隻有圖熹朝麵無表情,目光淡淡掃到草坪上卷曲的人,雖閉著眼,卻不安地輕顫,雙唇凍得發紫。不知為何,腳步竟向前走去,解下身上的黑色袍緞裹在她身上,鷹眸裏流露著憐憫。
“圖公子,你給大家出個注意,這件事要怎麼處理?”
雖少在皇宮走動,來這馬場的次數也屈手可數,但他每次的到來都會帶給皇家馬場煥然一新的變動。因而信譽頗高,在馬場內甚有得高望重的地位。他的舉手投足,行事作風,大家都敢斷定他定是哪家權貴之後。這些年能自由出入皇家馬場便證實了這一點。
平地驚雷的突變,如此的大事,大家都隻有指望他了。
隻見圖熹朝微微垂首,瞼下的視線雜上一些暗淡,雙手負於背後。突來的風卷上他的發,四周一下子沉默了。大家都知道他正在想解決問題的辦法。
驀地間,兩道聲音同時而起。輕輕的低沉聲和急促的清脆聲。
“封鎖消息不能讓皇上知道。”
眾人均驚訝且臉蒙難色,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
這算什麼辦法。
他們深知萬萬不能這樣做。即時稟明皇上他們還有可能被波及。萬一汗血寶馬有何不幸;或皇上事後發現,他們有十個腦袋也擔當不起呀。眾醫師頻頻搖首,一直沒出聲的騎師也深覺不妥。連連道出:不行,不行。這跟自尋死路沒什麼差別。四周的聲音開始響起,大家都急著出主意,像這件事隻有隻望自己了。
視線望向和自己有同樣想法的人。剛才她哭得太激動暈了過去。
從草坪上爬起來,一件黑袍從身上掉下,看著它的沒落,她雙眸顯著罔然。再次看向同樣凝視著他的人,拾起黑袍向他走去。
身著暗灰色緞羽,織絨邊棕色腰帶,黑靴及膝。束高的發因剛才的突變顯著淩亂。
離他幾步之遙停下,才看清他幹練的俊容上沾有幾點泥土,卻也難掩他與生俱來的威雅之氣。夏亦夢也認出他是那天給她喂藥的醫師。
隻是,自己因不想和冷熠寒再起任何衝突才說出了剛才那句封鎖消息的話,而他是為什麼呢?
圖熹朝忙從披散著三千青絲的女子臉上收回有些失神的眼神,順手接過了自己的黑袍披於身上。快步走向眾人中,便聞他朗聲道:“汗血寶馬我可以保證兩個月後讓它複元,如果你們現在還堅持稟明皇上,我便也不阻攔。”他稍頓,掃了一眼眾人已有所轉變的臉色,“倘若你們想丟了這件差事或是想丟了性命。”圖熹朝很滿意看著因他的話而臉蒼白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