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銘川當然不想放棄學業,但母親的身體無法支撐起繁重的家務,在一個失去父親的孩子眼中,母親比學校要重要得多。銘川媽卻堅持孫校長的意見是對的,一改往rì的慈祥,嚴厲地命令杜銘川去上學,甚至不惜以自己的xìng命相逼,直到杜銘川哭著跪下來求她,也沒有一點鬆動的口氣。
最後見兒子終於答應了,她才點點頭說:“你爸以前教你的東西你都別丟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別因為你爸不在了就亂了心,讓人家瞧了笑話,咱們杜家雖然是外來戶,可也不是孬種。不用擔心媽的身體,隻要不幹重活,媽沒事的,你爸留給我們不少錢,我算了算,我們倆省著點花,用到你大學畢業沒問題。”
孫天壽見目的達到,便起身告辭,臨走對杜銘川說:“你能猜到金學農的來意,說明悟xìng不錯,隻是風水之說恐怕是站不住腳的。關於你家龍窯的各種傳聞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我猜金學農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肯屈尊親自來談買窯的事,這是勢在必得的架勢。賣與不賣,你們自己決定,需要我幫忙的事情,可以來找我。”
杜銘川猛得想起那天夜裏聽到公鴨嗓子王爺說起的古怪事情,那人也提到了“七星龍淵”的傳說,那傳說難道是真的?而自己又是從哪裏掉進去的?孫校長怎麼會沒發現?那黑洞洞的地方和那把發光的劍究竟是真是幻?後來自己又怎麼會到了幾裏外的河灘上?
出院後,他還沒來得及去龍窯看一眼,連父親的衣冠塚都沒有去拜過。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他自己頭腦一片空白,回過神來的時候,孫校長已經走了。
杜銘川決定先去墳上拜祭一下父親,再到龍窯裏仔細查看一下,說不定能發現點什麼。
黃昏的山裏飄起了一片片白霧,漸漸將小窯村周圍的群山籠罩。夕陽的餘輝將村口的大樹拉出常常的影子,一直投shè到山坡上如巨龍般匍匐的龍窯的窯身上。
杜銘川剛出家門,就聽到遠處響起了一陣陣如泣如訴的嗚咽聲。起初還以為誰在哭,仔細一聽卻又不像。這jīng神一集中,異乎尋常的耳目能力便自然發動起來。嗚咽聲漸漸清晰,竟然是有人在吹簫,而且從方向來辨別,正是從龍窯那裏傳來。
簫聲時而低沉幽怨,時而響徹雲霄。這聲音似乎有種魔力,杜銘川恍恍惚惚就覺得周圍的風都有些變樣,卷著山間的霧氣飄來飄去,忽東忽西,一會兒如霧鎖攔江,一會兒又柳煙花霧,一會兒如愁雲滿天,一會兒又仙雲繚繞,連帶著天sè似乎都變了。
他聽著聽著,胸中翻江倒海,心裏五味雜陳,不禁悲從中來,竟隨著簫聲嗚嗚地哭起來。正當他抑製不住,直想放聲痛嚎之際,簫聲卻戛然而止。
杜銘川心頭一震,急忙擦幹眼淚,往龍窯方向看去,隻見龍窯頂上站著一個人,上身穿粗麻布衣,下身穿白sè燈籠褲,迎風而立,手裏拿著一根紫竹簫。因為是背麵對著他,饒是他目力過人,也看不見那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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