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慢慢走上前幾步,伸出手將眼前的人按進自己的懷抱中。
他的動作很輕,輕輕地環著他微微顫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像是怕弄疼他。
可是下一秒,他卻被更緊地抱住。
他從來不知道這隻小動物有這麼大的力氣,似乎在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他。
他輕輕地笑起來,稍稍用力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
——誰說你是一個人了?
——我不是在這嗎。
***
綱吉走進漆黑一片的房間裏,他沒有開燈,就那樣直直地倒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屋中的擺設沒有變,Reborn的吊床還在不遠處,可是上麵卻沒有那個小小的身影。
無力顧及他究竟去了哪裏,綱吉隻覺得一種自心底湧上的疲憊感像潮水般將他淹沒。可是一閉上眼,那些從未忘卻的記憶片段卻頻頻浮上腦海,噬咬著他的神經。
遠處傳來煙火的聲音,夾雜著悠遠的敲鍾聲,更襯托了此時房間裏死寂般的沉默。
曾幾何時,也是這樣的新年之夜,他和那個人在漫天煙火下緊緊相擁。
在那樣窒息般的寂靜與落寞中,那個溫暖寬厚的懷抱給了他莫大的安慰。
是啊。那個懷抱,那個人的氣息,那個人……
“雲雀……學長……”
多久了,他再一次呼喚這個名字。多久了,這樣蔓延心底的尖銳疼痛。
手指扣緊身下的床單,綱吉將臉深深埋入柔軟的被子中,試圖掩藏自己的痛苦與悲傷。
他並不是沒有考慮過自己和那個人之間微妙的關係。
那個不會被任何事物牽絆的特立獨行的人,對他那樣好。他隻是單純地對他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幫助他,守護他,引導他,從未強求過什麼。可是隻要他需要他,他就會出現。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或許他隻認為自己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他,對那個人是那樣依賴。每當他遇到艱難險阻,每當他不斷地懷疑和否定自己,每當他陷入孤獨寂寞,那個人總是在那裏,站在他的身後支持著他。
他並不是不知道,他隻是……不願意深入去想。
他隻是怕,他隻是不敢承認,他隻是在逃避,他隻是想……小心翼翼地保持著這種平衡。
——他對他好。他依賴他。
這樣的感情本來就是不對等的。所以,即使再怎麼努力,這樣的平衡……終究還是會崩塌。
是,他是個膽小鬼,他貪戀和同伴在一起的時光,他不想失去現在手中所擁有的一切。
他無法做到不顧及他人的眼光,因為有那麼多雙眼睛時刻注視著他。
他必須要遵循這個世界為他安排好的路,他必須要成為大家希望他成為的人,他的人生不可以有一點點的偏差,他不得不屈從現實。
他,別無選擇。
是啊,他對他這樣好,可是他又是怎麼對待他的呢?
綱吉笑起來,他覺得自己的雙眼即使望著一片黑暗,還是會發痛。
***
敲門聲響起,綱吉從成堆的文件中抬起頭,說道:“請進。”
那個男人走了進來,黑色西裝襯著他頎長挺拔的身段,深紫色的襯衫更是讓他高傲優雅的氣質顯露無遺。
那雙沉黯如海的黑眸在看見綱吉時帶上了一點笑意。
“真難得,你主動找我。”雲雀走到辦公室中央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饒有趣味地看著綱吉。
綱吉看著他,許久,才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雲雀學長,一直以來……都非常感謝你。”
“你一直在我有困難的時候幫助我,在我迷茫的時候指導我,讓我因此學會很多重要的東西……”綱吉望著他,一字一頓地真誠地說道,“我繼承這個位置以來,是你和大家陪著我一起打拚,才有了今天的彭格列。”
“所以……真的非常感謝。”
“你隻想對我說這個?”雲雀斂去了笑意,他微微眯起眼,覺察出一絲異樣。
“雲雀學長……真的是個非常厲害的人,你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學長。”綱吉站起來,慢慢地走到雲雀麵前,嘴角仍保持著那抹微笑,“所以,我想把這個消息,第一個告訴你。”
“雲雀學長,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