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拒絕的話,就視為違反首領的命令。你們真的不走嗎?

想想自己把眾人打發走的場景,綱吉不禁發笑。這些家夥真是一個比一個固執。

走進大門,綱吉頓住了步,他這才發現這幢偌大的建築物裏真的沒有別人了。

——真的,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呢。

現在,想幹什麼都可以。

這麼想著,綱吉便邁腿繞著總部大廳跑了一圈——他一直想知道這和學校的操場比哪個大。

根本不能拿尺子來測量,不過綱吉記得學校的操場的話,他是跑一圈就會氣喘籲籲的……

可惜綱吉沒能如願,因為他跑到一半就摔倒了。

“啊……果然運動還是不行呢。”綱吉坐起來,揉了揉後腦勺。

整幢房子空無一人,沒有人看著他,也沒有人回應他,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真是的……我到底在幹什麼啊。蠢死了。”綱吉自嘲地笑了笑。

還是沒有一點點聲音。綱吉愣了愣,突然有點害怕起來。

“我……還是回房間吧。”於是他便站起來,飛一樣地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兼臥室。

把身後的房門關上,綱吉久久地倚靠在冰冷的門板上沒有動,他也沒有開燈,任憑自己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

望著房間內一如既往的擺設,望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死氣沉沉的文件,綱吉苦澀地笑了。

——真的……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呢。

他的心比任何人都不願意說謊——自己是多麼想和夥伴在一起,是多麼……害怕寂寞。

事到如今又後悔什麼呢?說到底還是自己把他們都勸走的。

綱吉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現在該幹些什麼呢?不想批文件啊……那就早點睡覺吧。”

這時,一聲巨響在窗外炸開,綱吉猛地抬起頭。

透過落地窗,隻見遠處迸放的煙花將深邃幽黑的夜空暈染得無比絢爛,光華的碎屑影影綽綽猶如星點。繽紛耀眼的色彩如此奪目,令綱吉一時看出了神。

“原來意大利的新年也會放煙火的嗎?好漂亮啊……”

他慢慢地走過去,走到窗前,失神地望著那一片火樹銀花的景象。

整個世界充斥著煙花綻放的隆隆響聲,驅散了先前死寂般的安靜,覆蓋了所有細微的聲音。

綱吉隻是認真地望著那一束又一束盛開的美麗花火。

“沢田綱吉。”

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大概,隻是錯覺吧。

綱吉自嘲地笑了笑。現在這種時候怎麼會有人在這裏呢?

“沢田綱吉。”

啊哈,又出現幻聽了。都說了這裏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綱吉揉了揉有些發痛的眼睛,失笑地轉過身來,卻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那個人。

那個人站在沉沉的黑暗中,側臉被窗外的煙花映得忽明忽暗,讓綱吉看不清他的表情。

光影從他的臉上交錯著掠過,那一向淩厲的視線此刻褪去了戾氣,隻剩下溫柔。

他沉黯如海的黑眸此時就如倒映了滿天的星河。

如此地,如此地溫柔。

“……雲雀學長?”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是從哪裏進來的?

——你為什麼知道我在這裏?

有太多想要問出口的問題,有太多想要對眼前這個人說的話,可眼淚卻搶在話語之前落下。

所有的懊悔,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疲憊,所有偽裝的堅強,所有強忍的寂寞,所有深埋心底的脆弱,在看到這個人的瞬間,徹底爆發。

“我不是來看著你哭的。”雲雀有些無奈地微微歎息。

“對、對不起……”綱吉用袖子胡亂地擦著臉上的濕潤,“雲、雲雀學長,你沒有回去嗎?”

“我該回哪兒去?”雲雀反問道,話語中有絲笑意。

——我從來都沒有任何牽掛。除了你。

綱吉一怔,抬起頭望著他,眼淚流得更凶。

“別哭。”看著他滿臉的淚水,雲雀皺了皺眉,心裏有絲不忍。

“我……我隻是覺得很高興……”綱吉抬手擦著自己的眼淚,輕輕笑出聲來。

“我可不會安慰別人。”雲雀垂下眼,緩緩地勾起嘴角,“我隻會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