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地吃完一頓晚飯後,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大夥也不得不告別了。

鑒於綱吉家有限的空間,隻有綱吉、Reborn、藍波和一平留了下來——畢竟他們對自己長大的地方有著一種深深的依賴感。

而京子則和了平一起回了自己的家,庫洛姆回了黑曜,山本要回去和老爹團聚,獄寺也不情願地被碧洋琪拉走了。

藍波和一平已經不再是隻會纏著媽媽要點心的小孩子,他們此時都懂事地和風太一起在廚房幫奈奈收拾東西。

一瞬間,剛才還人聲嘈雜的飯廳出現了令人不自在的安靜。

“那,我先去洗澡了。”綱吉從行李箱裏翻出了自己的睡衣和毛巾,對一旁沙發上的Reborn說道,“Reborn,要不要一起?哈哈……現在也就隻有你能和我一起了吧。”

“行啊。還挺懷念的呢。”Reborn跳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笑了起來,看著小嬰兒模樣的老師——這十年來他一點都沒變呢。

對他們來說,十年的漫長時光在每個人的身上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可是對他來說,他的時間是靜止的吧?

總是想要說服自己,其實什麼都還沒變。事實上,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表現。

綱吉笑了笑,擰開了噴頭的水,氤氳的水汽立刻彌漫了小小的浴室。

把身體沉入溫熱的水中,綱吉覺得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得到了滋潤,不由深深感歎:“還是回家的感覺好啊。”

他仔細地端詳起自己躺著的浴缸——原本躺在裏麵還可以伸直腿,現在卻隻容得下膝蓋以上的部分,真是歲月如梭啊。

“是嗎?可是我覺得你回來之後心情一直不太好呢。”Reborn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搓著頭上的泡泡,烏黑的大眼睛瞥向綱吉。

“啊?哈哈……隻是有點無所適從吧。”綱吉摸了摸後腦勺,笑著說,“都那麼久沒回來了嘛。我想想,上次回來好像是兩年前……”

“對啊。上次回來是為了替你舉辦婚禮。”Reborn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說起來,前兩天是你的結婚紀念日吧?怎麼連個慶祝的活動都沒有?”

綱吉一怔,擺了擺手笑著說:“主要因為我和京子都不喜歡太吵鬧,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

“蠢綱,你是個出色的首領,可是作為丈夫……可真失職啊。”Reborn銳利的目光滿是譴責的意味。

“你不就是還在介懷那件事嗎?”

綱吉愣住,他沉默著低下了頭,嘴唇緊抿著。

浴室裏出現了尷尬的凝滯,隻有水聲嘩嘩地響著。門外傳來奈奈的喊聲:“阿綱,要快點哦,藍波他們都在等著呢。”

Reborn代替綱吉應了一聲,然後用水衝去了滿頭的泡沫,裹著毛巾就打算走出去。

“回到日本,你之所以情緒反常,不就是因為想到了那個人嗎?”

他走了出去,留下綱吉一個人沉在浴缸的水中,沒有一點動作。

許久,他才笑了笑,笑出了聲。不小心被水汽嗆到,他也隻是努力笑得更大聲。

他向後,把頭靠在沿壁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想起了……那個人嗎?不是啊。

——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

那是綱吉就任彭格列十代首領後的第一個新年。

他由於工作繁忙不能及時趕回日本和家人團聚,而且這一年來他覺得自己做了很多追悔莫及的錯事,一時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日本的大家。

所以他選擇了留在意大利彭格列總部。

當然,綱吉並沒有讓守護者們陪著他——雖然他們並不願意走。

他知道,了平在日本有牽掛的妹妹,山本有久別的老爹,藍波想念媽媽做的飯,庫洛姆也不習慣獨身一人留在異國。獄寺雖然百般懇求,但還是被綱吉勸回了家。

他隻想一個人靜一靜,在難能可貴的閑暇與安靜中理一理自己紛亂複雜的思緒。

送走了硬是留到傍晚才肯走的獄寺,綱吉也把駐守總部的其他家族成員都打發走了。

——難得過年,大家都別留在這兒了,回去和家人們團聚吧。

——可……可是,十代目,怎麼能留您一個人在這?

——哈哈,我沒事的,放心吧。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