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阿綱,我跟獄寺一起去吧。”山本也跳了下去,安撫著綱吉,“如果不處理好可能會有麻煩,不過我跟獄寺一起去可以防止他亂來。”
“什麼?棒球笨蛋!你說誰亂來?我可不需要你礙事!”獄寺一邊罵著一邊往樓下走去,山本也一邊當著和事老一邊跟著他走了下去。
“兩個笨蛋!”了平無奈地歎息道,突然聽到樓底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往下望去,收獲到了意外的驚喜,“居然是拳擊社的新社長和那些新來的小子們!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極限的有朝氣啊!沢田,我下去指點指點他們,你一個人待著沒事嗎?”
其實了平上一年就畢業了,可他還是會經常來並盛中學看望他的同伴們,以及他苦心經營如今被傳給他人的拳擊社。
綱吉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便點了點頭:“去吧,大哥,我沒事的。”
得到許可後,了平便擺出拳擊的架勢,邁著急切的腳步衝下了樓。
“哈哈……”望著他們一個比一個有活力的模樣,綱吉不由欣慰地笑出了聲。
黃昏的風依舊在空曠的天台上盤旋著吹過,此刻突然安靜下來的空氣也染上了一絲涼意。
原本因喝了太多酒而暈乎乎的頭腦被涼風一吹也清醒了些許。
許多自己試圖忘記的試圖拋在腦後的試圖封鎖在心底最深處的情緒此刻無法抑製地湧了上來,難耐的苦澀麻痹了整片胸口,連舌尖也微微發澀。
是啊,他畢業了,再也不是一個孩子了。
需要勇敢地去麵對很多事,於他而言,甚至是要踏入一個全新的殘酷的世界。
有過猶豫和彷徨,有過恐懼和抵觸,有過逃避和抗拒。
他又何嚐不想拒絕,雖然並沒有人強迫他接下這個重任。
但那是他的責任——他不敢也不能逃脫的命運。
他,別無選擇。
有風。
然後,他聽到了衣料被風吹得摩挲作響的聲音,那個高大的身影瞬間遮去了所有陽光。
抬頭望去,綱吉褐色的眼對上了那雙沉黯如海的黑眸。風從兩人對望的視線中去了又回。
那個人,或許是剛剛才到的。或許,從一開始就在那裏。
“……雲雀學長。”綱吉定下神,緩緩開口。
雲雀沒有回答,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別過頭,冷哼一聲:“草食動物就是蠢。”
“……誒?”綱吉不明白他為什麼一見麵就數落自己。
雲雀像是鐵了心不再理他,也不再看他,隻是坐在高台上,眯起眼望著不知名的遠方。
他墨色的黑眸中有著任誰都看不透的情緒。
每當這樣看著他,每當看著這樣的他,綱吉都會覺得彼此距離很遠。
或許是酒精作用吧,這次,綱吉率先挑起了話題,試圖緩解兩人間尷尬的僵持。
“那個……雲雀學長,你今年也畢業了嗎?”
本以為這麼無聊的問題得不到對方的回答,但出奇的,綱吉聽到了一個“嗯”字。
“可是……雲雀學長好像並不是跟我們同年……”
“隻要我想,什麼時候都可以畢業。”雲雀淡淡地說,語氣中卻有令人臣服的威嚴。
——是啊,如果是這個人的話……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意誌呢。
“可是……雲雀學長對並盛應該有很深的感情吧?真的舍得,就這麼畢業了嗎?”
——何止啊,這個人對並盛的執念簡直令人發指!
聽了這話,雲雀才收回視線,重新望向有些無措的綱吉。
他像是微微歎了口氣,可是綱吉不確定。
“沒辦法,有別的事情要做。”
綱吉沒有問是什麼事,他知道對方也不會回答,所以隻是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那個人。
“有些事情的確很重要。但,總有更重要的事。”
話已至此,雲雀便縱身從高台跳了下來,站在了綱吉的不遠處。
兩人第一次這麼麵對麵站著,第一次平視著對方——
卻始終隔著眼前這段似乎無法逾越的距離。
“沢田綱吉,你走吧。向前走吧。”
綱吉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的心仍被這簡單的話語觸動。
“那你呢?”
恍惚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漫天霞光的映襯下,他看見雲雀嘴角淺淺的,溫暖的笑容。
比任何鏗鏘有力的海誓山盟更直接地緊緊扣住了他的心。
——走吧,你勇敢地向前走吧。
——那你呢。
“我就在你的身後。”
***
“阿綱?”山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將綱吉猛地拉回了現實。
綱吉回過神來,有些抱歉地幹笑了兩聲,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疾馳的車上。
“你的臉色很差,真的沒事嗎?”山本還是不放心地望著綱吉沒有血色的唇和略顯失措的眼。
“沒事……隻是,想到了一些事。”綱吉深呼吸,脫力般向後倒去,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山本望了他一會兒,了然地閉上了眼,長歎一口氣。
他望向窗外,眼中有微不可聞的感傷。
“是嗎。原來你……還是忘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