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傾城摔下來的時候,葉相思以驚人的速度衝上去護在了她的身下。
事發太突然,眼看馬蹄就要踩踏到葉傾城身上,而此刻已然閃避不及,葉傾城小小的身軀怎麼可能承受得起這樣重的力道?
葉相思用盡全身力氣翻身將葉傾城覆在身下,緊跟著一個打滾想要避開,卻沒有想到叢生的雜草後麵是一截陡坡,因為慣性她順著坡滾了下去,渾身被尖銳的石子刮的鮮血淋漓,並隨著坡度的驀然中止直直墜落。
而死裏逃生的葉傾城,“哇哇”地嚎啕大哭起來。她一動也動不了,不敢下去,也不敢回去。在無能為力的時候,隻有眼淚能緩解心中的負罪感,仿佛如此就可以得到救贖。
直到天黑,家仆來尋,才發現灰頭土臉、雙眼紅腫的葉傾城。
葉相思不見了。大夥沿著樹林裏裏外外找了個遍,卻沒有在崖下以及其他任何地方發現葉相思。
這大概是葉傾城人生中最昏暗的一天。混雜著悲傷,懊惱,自責,恐懼,因為她的任性,姐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不知道,爹爹回來後,會怎樣的懲責她。
葉修得知此事後果然震怒。葉傾城從沒有見過他那樣的生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葉修,麵色發青,雷霆大發。葉傾城恐懼極了,覺得自己將要麵臨慘無人道的酷刑。
她戰戰兢兢地走到大廳,卻見到姐姐的婢女半夏和自己的婢女春香,跪在大廳中央,慍怒的父親坐在主位,其餘人垂首站在旁邊,不敢說話。半夏哭泣著哀求道:“老爺,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讓大小姐自己出去采藥!老爺怎樣的懲罰奴婢都心甘情願,隻求老爺大發慈悲讓奴婢還能繼續在大小姐身邊服侍!老爺,老爺,我求求您了!自從大小姐把半夏救回來,半夏就發誓要一輩子追隨大小姐,半夏不求能服侍大小姐起居穿衣,打掃庭院也心滿意足。”半夏邊哭著邊磕頭,額頭磕得鮮血淋漓,那慘狀讓人都不敢多看。
春香也哀求道:“老爺,奴婢不該放任小小姐和大小姐出去,奴隸知錯了,求老爺責罰!奴婢毫無怨言!”畢竟葉傾城安全回來了,春香顯然鬆了一口氣,人要不見,自己就是立刻死了,也抵不回來。
葉傾城呆住了,她沒想到大家都以為她跟著葉相思一起出去采藥,葉相思為摘到珍稀藥材而失足掉下了懸崖。至於馬廄少了一匹馬,在這當口,誰還有心思管這檔小事。
最後半夏被笞杖五十,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地抬了下去,春香被罰關在柴房禁食三天,已是從輕處理。
皇城各處都貼了尋人啟事,葉修也發動了人手去尋。然而葉相思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點消息都沒有。葉傾城僥幸逃脫了身體上的責罰,可內心卻飽受煎熬。當父親溫柔地跟她說著話的時候,她感到心虛;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是思緒紛繁,想著姐姐現在在哪,在做什麼。葉傾城很不安,曾經的她,和葉相思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能感受到對方的喜怒哀樂。而如今,她再也感覺不到葉相思的氣息。
心事重重的葉傾城從此安靜了不少,眾人紛紛誇讚:“小小姐越來越知書達理,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葉傾城隻能苦笑。相思,但願你沒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