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玄八年。
新帝登基以來,治國有方,整個北涼王朝百姓安居樂業,一片太平盛世之繁榮景象。而蘇墨衍勵精圖治,勤於政事,八年來竟隻進行過一次選秀。後宮主位空懸,且尚無妃嬪誕下子嗣。
朝臣聯名上書請求皇上選秀,最後太後下懿旨令下幀辦選秀事宜,以充盈後宮。戶部自然不敢怠慢。隨著七月的臨近,秀女花名冊也逐漸補充完成。
這日一大早,葉傾城剛穿戴完畢,婢女春香便匆匆跑過來稟報道老爺叫她去二堂。
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呢。她一邊想著,一邊向二堂走去。
“爹爹找我何事?”眼前的少女眼裏透著一絲疑惑,眉間掩不住單純和無憂的神色,每一寸肌膚都散發著青春的氣息與活力。
看著女兒,葉修心中百味陳雜,半晌後,才道:“太後已下旨七月為皇上進行選秀,士族官家的適齡女子需得按名額上報戶部錄製成冊,以備妃嬪之選。”
又頓了頓,才緩緩道:“我們家有一個名額。”
這意味著她和姐姐,其中必然有一個人要入宮。
葉傾城“嗯”了一聲,點點頭,道:“我去便是。”
此刻她淡然自若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像她姐姐葉相思了。
葉修有些驚詫,不愧是葉家的女兒,如此深明大義。他本可以把女兒許給官家貴族的子弟,以避免其入宮的命運。然而他不能,為了葉家整個家族的繁榮興盛,皇宮裏不能沒有葉家的人。
葉修心中歎息,他忘不掉他在宮裏見到自己妹妹時的樣子。剛過不惑之年,額頭便已刻上深深的皺紋,可想而之她皺眉的次數有多少。雖貴為當朝太後,她並不快樂。
女兒,希望你能開心。
於葉傾城而言,葉相思是最重要的人。
自她記事以來,葉相思就占據了她生活的絕大部分。
爹爹總是不在府裏,而家裏的仆人婢女於她又太過年長。葉相思,那個容貌和她相似,晶瑩剔透、脫俗清絕的小姐姐,就成了葉傾城的目標。不怎麼與旁人親近,卻擅長用目光和不安分的雙手鎖定葉相思,追逐玩耍,不知疲憊。
葉相思生性清冷,讓人有一種不可觸碰之感,便不過分親近。而對於無知無畏的葉傾城,葉相思抗議多次無果最終默許她如貓咪般的黏人行為,雖然葉相思通常不發一言,有時甚至會麵帶嫌棄地,任由葉傾城自得其樂。
事實上葉家姐妹享受著這樣在旁人眼中略顯疏離的,彼此獨立而依附的關係。也許是雙生兒與生俱來的默契,隻要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覺得十分安心。
八歲的某一天,葉傾城偷偷去馬廄牽出那一匹珍貴的通體雪白的駿馬想一試身手,輕輕一揮鞭馬兒便如箭一般馳騁起來。
可初學騎術的她駕馭不住性烈的白馬。胡亂一通的操作讓駿馬吃痛,馬兒低嘶一聲,頓時狂躁起來,葉傾城心中有些害怕,想要勒住韁繩,可愈發地手忙腳亂,瘦弱的胳膊力氣根本不足以與駿馬抗衡,馬的速度越來越來,葉傾城一張小臉嚇得血色全無,大腦更是一片空白,直接被狂奔著踢腿的白馬給掀翻了下去,身體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向地麵重重摔了下去。
墜落之中,隻見馬蹄朝著自己身上踩下來。
她絕望地閉上雙眼,在黑暗來襲前的最後一幕,恍惚間看見了一個衣袂飄飄的白衣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