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秋拒道:“你吹不得風。”
“不礙的,今天天氣好沒有風。隻透一會就好,再憋便憋出病來了!”顏潔如笑笑。
方芷秋隻好去將窗戶推開條縫,顏潔如從那條並不太寬的縫隙中往外望去,外頭陽光燦爛,卷進涼氣沁人心脾,心境也開朗起來。
方芷秋轉過臉來,見她臉上梨窩若隱若現笑得明魅,雖然臉色仍是蒼白,眼圈下有些暗沉,一看身體就還尚虛著,卻絲毫不能掩飾生命於她身上的活力,仿佛這場沉重的打擊並不能影響她多少。
方芷秋卻不知為何自己心中並不能快活,反而湧起一種莫明的酸意。當初她是清風,無影無蹤,己為明月,眾目所矚,一明一暗,相得益彰。而此時她們同在一方囚籠裏,她百折不撓春暖花開,自己卻虛耗青春漸漸萎靡……想到這一層,方芷秋的喉間湧起一股又苦又酸的滋味,隻想用什麼方法將它們除了去,便脫口而出:“沒有腹中骨肉,你是半點也不在乎麼?”見著顏潔如麵色微變,她心底卻有種罪惡般的快感。
卻沒料到顏潔如手掌輕輕放在那已經空蕩蕩的小腹間發了一陣神,然後卻豁然搖搖頭:“再苦也過去了,或是我與這個孩子無緣。許老天爺心疼他,不願讓他出生在局勢動蕩的年代,等得世道清明些再讓他選一戶好人家出生,享盡一世安樂吧!”
“自古做人都難,要什麼樣的世道、什麼樣的人家才能保他一世安樂?”方芷秋忍不住澀澀道。
顏潔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搖搖頭,唇邊笑得恬淡:“不知道。我不願他富貴,也不願他顯達,隻願他能等到一個沒有戰亂溫飽不愁的時候,投一戶普通人家平平凡凡過一世便已是最大的福氣!”她的腦中已幻想出那麼一副和平美好的畫麵,而且堅信會有那麼一天!
“潔如,難道你就不怨麼?”
“怨什麼?”
“怨這世道,身如柳絮,自己為自己作不得主;怨左家,人心不測,累你失去孩子;怨左少棠,牽連你時時危險處處艱難,卻無力護你周全;甚至是怨我,若不是我,你原不必陷入這本就不喜歡的生活!”
顏潔如愣了一愣,見她神情激動悲憤,方知這番話其實是她自己積累太久情緒的發泄。從嫁入左家以來,自己一直忙於適應,忙於應對各種事情,忽略她太久,竟未發現她心裏有如此多的怨如此多的恨!
自己的確幸運,雖一開始實為逼不得已,但還是與左少棠做了對恩愛夫妻,而方芷秋呢?就算她如何受寵也好,終究是嫁了一個不喜歡的人。想到這裏,她心裏不由一陣難過,口裏打了個結,嚅嚅道:“芷秋……”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怨不怨?”方芷秋咄咄相迫。
顏潔如歎口氣,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隻低下頭盯著被褥上的花紋道:“人的一生順境逆境總會遇上不少,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裏也是自己不能挑撿的,不管怎樣,總要活著。隻要我們努力生活過,就對得起自己了!”
“其實可以選的,不若我們一起逃出去好不好?”方芷秋眼中燃出一絲希望,“我們遠離這裏,逃到北方去,繼續唱我們的戲,還和以前一樣!”
顏潔如一怔,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當初是她處心積慮讓自己嫁進來,現在自己好容易找到相守之人時又怎麼可能甩手離開?她緩緩收回眼神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有些事不同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左少棠!”方芷秋的眼睛裏閃過一陣怒意,於是提高了聲音連珠炮似的道,“左少棠根本不值得你托付!你為他吃的苦難道還不夠嗎,他哪一次能保你周全?現在你已經沒有腹中那塊寶,老爺當初本就對你不滿意,如今不過借著點失去孫子的念想,你當在這個家的恩寵還能受得了多久?”
顏潔如心裏被重重敲了一記,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因為她那張美若宛月的麵容在這一刻糾結起來,有點變形,有點猙獰。這哪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溫柔可人,清冷如月,仿似永遠高高在上的方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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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