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紫鴛墜(2)(2 / 2)

轉眼已是冬月十一,時值冬至,不但是二十四節氣中重要的一個節氣,也是川人曆來重視的一個節日,俗稱“過小年”。按照規矩,一般人家家戶戶都要殺豬致天地人鬼,並開始醃臘肉掛香腸,親朋間互相走訪,晚上還可以逛逛熱鬧的市集。

所以這天天不亮,左家上上下下便開始忙碌起來,連一向要睡到日頭高掛的小姐、太太們也都起身準備。

廚房外的院子裏擺好了陣勢,公館裏的下人中有殺豬的好手,下刀、接血、燙毛……皰丁解牛般很快便將幾頭大肥豬拆分得肉是肉,骨是骨。李媽帶著手腳靈巧的老媽子、丫頭們接了下麵的活,一邊開始準備祭祖用的膳食,一邊滿滿醃了好幾瓦缸的臘肉,香腸也像紅紅的炮仗一樣節節掛滿了幾十根竹杆。顏潔如更是沒能閑著,因著“左家大少奶奶”的名份,從淩晨開始便被馮媽叫起,跟著章婉碧學習處理家中事務,好為以後接管左家的內政作準備。其餘的姨太太、少爺、小姐們則在房中好生打扮,準備一會兒的祭祖事宜。

辰時三刻,所有事物都準備齊全,祭祖儀式正式開始。

走在最前麵的是左森,緊跟著他的是長子長媳左少棠夫婦,再來是次子左少宗,其後是一水姨太太,最後是左蕎和左姍兩位小姐。

這是顏潔如第一次踏進左少棠生母生前住的院子,或是聽了她生前的故事令人感動敬佩,又或是想到她是生下左少棠的人,所以對這個未有機會謀麵的婆婆衍生出一種自然的親切感,連帶著覺得這個院子也寧靜祥和起來。

祭品已上齊,神位牌擦得油亮。因左家是外地遷入,在城裏沒什麼親戚,便請了個德高望重,同姓“左”的老鄉紳來讀祭詞,也算是掛靠了一方土地。祭詞念完後,左森便帶頭向祖先上香,然後由曾泰東在一旁點香,各人依序拜祭。直到整間樓閣煙霧彌漫,祭祀才算告一個段落。

待眾人走後,左森將左少棠叫到一邊,給了他把鑰匙:“這是你娘屋裏的,現在也是時候讓你見見你娘了。”

這麼許多年來,除了偶爾憑吊的左森和間或來打掃的李媽外,從未有人進過那間屋子,所以屋裏的所有事物都與左少棠的娘去世時一模一樣,未動得半分。

屋裏的家具樣式簡單,靠牆邊放置著雕花四柱架子床,帳子上繡有精致的花鳥圖案,許是主人親手縫製的。床下的踏腳凳經過多年使用,很是光滑。床邊擺了幾個紅木衣箱,靠窗處是梳妝台,台上擺了幾盒尚未用完早已幹裂的胭脂水粉、一副炭筆和一把木梳。另一邊的牆邊擺著兩張雕花帶幾扶手椅,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

左少棠用手細細摸過屋裏的每一樣事物,好似在感受親娘在裏麵留下的氣息。恍惚間時空交錯,仿佛他那從未有機會見麵的娘便坐在床邊臉帶幸福的笑意給自己即將出世的兒子縫製新衣,在梳妝台前用那把木梳細細整理頭發……不覺間,左少棠在屋中間站得有些失神了。

顏潔如沒去打擾他,也正從這一絲一分的細微中冥想那個惠質蘭心的女人。

過了半晌,左少棠呼出一口氣,走到梳妝台前,拉開抽屜,露出裏麵的首飾盒來。他打開一看,最邊上紅色的小盒子裏躺著一枚紫玉做成的墜子,玉上一對鴛鴦頭頸相交形成環扣,互為依偎,它們全身盈紫通透,唯頭羽之間有絲絲白色夾雜,很是蹊巧。他招呼了顏潔如到身前來,將墜子戴在她的頸間,冰涼的紫色稱在顏潔如胸前如雪的肌膚上,晶瑩透亮。

左少棠深遂黑亮的眼睛裏有某種信仰在閃動:“聽李媽說過,這枚紫鴛墜是我娘的傳家寶,即使在當年連飯都吃不上的時候也沒舍得賣,說是要留給未來兒媳婦的。現在你戴上了,再不許取下,我想我娘會很喜歡你這個兒媳婦!”

顏潔如低頭撫著這枚紫鴛墜,這是沒有太多甜言蜜語的承諾,也是一輩子的責任,從此注定便不能再分開了!

左少棠也盯了那墜子,心裏有某個東西落了地,開發花,發了芽,結成一片柔軟,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他滿足地喟歎一聲,執起顏潔如一雙素白的手,輕念道:“執子之手,與子白頭,願得一心,生死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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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