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明明是你做錯何必裝作很難過(2 / 3)

入院手續辦好之後,安迪留在這裏也幫不到什麼忙,正打算跟Kane小姐離開的時候,唯冬哥的媽媽趕來了。

“這裏有我就好,你們都回去吧。”不等我們開口道別,唯冬哥的媽媽就客套地吩咐我們離開,“還有謝謝你們及時把唯冬送進醫院。”

“寒阿姨,方便跟你說幾句話嗎?”我拉了拉寒阿姨的手,想把她拉到病房外,卻被她決絕地甩開了。

“對不起,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說,請你們離開吧!”她大聲說道。

我隻是想知道,4年前唯冬哥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是很嚴重的傷嗎?但是看寒阿姨的反應,顯然極度不願意提起以前的事。

安迪看懂了寒阿姨的意思,對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我說:“我們明天再來吧。”

我知道,寒阿姨很想要我們離開,但是唯冬哥卻不想我離開。難道要我再次丟下無助恐懼的他嗎?

“我可以留在這裏等到檢查報告出來嗎?或者,探病時間一過我就離開,我保證不會妨礙到你們的。”

“你在這裏就已經妨礙到我們了。”不知道為什麼,寒阿姨今天的脾氣特別暴躁。

“對不起。”我不由自主地內疚了起來,一定是我做錯了什麼,才會惹她生氣,“那麼,我們明天再來吧。唯冬哥,你要好好休息,乖乖地聽媽媽和醫生的話哦。”

唯冬哥狠狠地轉過頭去,背對著他媽媽,不看她一眼。

他雖然患有自閉症,但他知道媽媽要把我們趕走,所以在反抗他媽媽,這是無聲的反抗。

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我不知道寒媽媽的做法對唯冬哥來說是否是最好的,但她一定是世界上對唯冬哥最好的人。

我不忍心離開唯冬哥,但又不能違背寒媽媽的意思。

“我們真的要走了,寒唯冬,你要是敢胡鬧的話,我們明天就不來看你了。”我狠下心說。

他沉默地望著窗外。

“明天……一定來?”他緩緩地回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問。

“我是誰啊?夏星嵐呀!我說過的話會不算數嗎?”我一邊說著,一邊揉亂了他的頭發。

我雖然很同情他,但同時也很討厭他用病痛來博取我的同情,因此總是在潛意識裏欺負他。

05

當我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發現齊言樞家門口有一個黑影閃了進去,院子裏的大門正敞開著。

我走到齊言樞家門口時,故意撥通了齊言樞的電話,果然,圍牆的另一邊傳出了一段手機鈴聲。

“那一年我們望著星空,有那麼多燦爛的夢……”

這是五月天的《星空》,但隻唱了一句,電話就被掛斷了。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那裏。”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著門內說。

齊言樞低著頭,拿著手機,從漆黑的院子裏走了出來。

他沒有大發雷霆,這就表示他已經原諒我今天拋下他的事情了吧。既然原諒了我,那麼,難道他一直站在家門口等著我回來?他到底等了多久?

“吃飯了嗎?”我心裏一陣隱隱作痛。

“吃了……”他遲疑了一下,補充道,“但好像又餓了。”

騙人!其實根本沒有吃吧!

我二話不說,拉著他的手往附近的大排檔走去。

他一定是餓瘋了吧,飯一上桌就狼吞虎咽起來。

我一邊吃飯,一邊向他解釋今天的事。

“唯冬哥進醫院了,不知道什麼病,醫生說要做詳細的腦部檢查。”我平靜地說道。

其實,我心裏一點也不平靜,一來是擔心唯冬哥的病情,二來是擔心齊言樞的心情。

“那你不留在醫院裏陪他?”他低著頭,盯著飯碗假裝若無其事地說,但直覺告訴我,這句話充滿了醋味。

“我被他媽媽趕出來了。”我沒有必要向齊言樞隱瞞任何事情,盡管事實會讓他難過,但總比善意的謊言好多了,“我明天會再去醫院裏看他。”

“然後呢?”簡單的三個字,他好像在期待什麼,又仿佛在恐懼什麼。

我雙手放在桌麵上,握著齊言樞剛放下碗筷的手,盯著他鄭重其事地說:“齊言樞,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對唯冬哥隻是出自普通朋友的關心,他這個時候非常需要我,所以我必須留在他身邊。如果,今天是其他人因為我而躺在醫院,我肯定也不會坐視不理。何況,你也知道寒唯冬他跟一般人不一樣,要讓他堅強對抗疾病,必須要對他付出比一般人更多的愛。”

“嗯,”他猛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我喜出望外地看著他。他的理解,實在讓我太感動了。

“但是,我要陪你一起去。”他的話讓我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一時高興地飛起來,一時又猛烈地墜落下去,“不隻是明天,還有每次你跟他見麵我都要在現場。”

等一下,我要收回剛才的話,他完全不理解我。

我不是不想齊言樞跟我一起探望唯冬哥,我恨不得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跟他黏在一起,但是唯冬哥看見我們每天出雙入對的樣子,一定會很難受的。我和齊言樞在學校裏可以見麵,回到家裏也有機會碰麵,放假的時候還可以約出來一起玩。

我跟他理論,可是他卻像個小孩子一樣耍脾氣,非要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可。

06

第二天放學後,我提早10分鍾偷偷從教室裏溜了出去,怕被齊言樞逮到。

走出學校沒多遠,卻接到了安迪的電話。

“你要去哪裏?”電話一接通,沒等我說話,安迪就急促地問。

“我要去醫院啊,昨天跟唯冬哥說好的。”

“你等一下,現在不能去醫院!”電話那頭,安迪大聲地說。

我不由自主地站住了,這時候安迪的車子從身後緩緩駛來。原來他是看見我才打電話給我的,我按照他的吩咐上了車,可他並不是去醫院,而是去了一家露天茶座。

我現在根本沒時間陪他閑聊喝茶,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啊。當我站起來,準備大步離開的時候,Kane小姐卻使勁兒地拉著我,把我按到了座位上。

“星嵐,有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雖然我非常不想告訴你,但是我覺得你知道比較好。”安迪意味深長地說。

“那你到底說還是不說啊?”說就趕快說,不說就放我走。

“讓我來說吧。”Kane小姐嚴肅地對我說,“這個消息,你可能很難接受,但請你一定要保持冷靜。”

“嗯,我冷靜得很。”我點了點頭,他們要是再磨蹭下去,估計我就沒辦法冷靜了。

Kane小姐從皮包裏拿出一份文件,小心地遞給我。我疑惑地接過,這是一份醫院的檢查報告,除了姓名那欄寫著“寒唯冬”這三個字外,其餘的化學符號和醫學學名我沒有一個看得懂。

Kane小姐說:“這是從醫院那裏暗地裏買回來的檢查報告,還有4年前在鬆本醫院動手術的資料。由於醫院對於病人的病例是絕對保密的,所以我們不得不采用這種方法。”

據Kane小姐的調查所知,唯冬哥腦部有一個良性腫瘤,在4年前開刀切除了。這個腫瘤,直接影響到他的神經和智力,這也是造成他先天性自閉症的主要原因。4年前的手術非常成功,因為考慮到病人的生命安全,腫瘤沒有完全切除,剩餘不到一顆綠豆那麼大的部分,想不到它仍在不斷生長。

聽到這裏,我頓時覺得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眼淚奪眶而出。

“最新的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建議他馬上動手術……”Kane小姐突然停頓了一下,瞧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理事長,帶著極度低落的情緒補充道,“手術的成功率隻有30%。”

30%?為什麼?為什麼?

像他這麼好的人,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

唯冬哥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他是那麼善良那麼單純。雖然,他對大部分人都表現得很冷漠,但他絕對是發自內心地喜歡這個世界的。可是老天為什麼要對他這麼不公平,從出生開始,他就經曆了各種磨難、各種痛苦、各種悲傷、各種異樣的眼光。

我不能接受上帝這殘忍的審判,如果可以,我寧願代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

“星嵐……”理事長看見我痛哭不止,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脊背,“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現在你一定要堅強起來啊,因為他需要你守護在他身邊,給他鼓勵。”

07

“醫生有沒有說,手術成功還能活多久?”我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既然病情會在第一次手術4年後複發,那麼第二次手術也不一定能根治吧。他們似乎對我的問題有所顧忌,彼此看著對方,默不做聲。

是沒有答案?還是不能告訴我?

手術隻有30%的成功率。要是手術失敗,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已經被撕成了許多碎片,眼淚像暴雨一般傾瀉不止。

老天啊!請你救救唯冬哥吧!

有沒有人能救他?讓我拿什麼作為條件交換我都願意,隻要他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理事長他們離開後,我神情恍惚地走到了醫院。我在醫院的花圃邊徘徊,見到唯冬哥我一定會大哭不止的,他也許對自己的病情並不知曉吧,寒阿姨不可能會告訴他的。

手機鈴聲響了無數遍,都是齊言樞的來電。我現在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把事情告訴齊言樞也隻會吵架。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手機鈴聲依然沒完沒了地響起,最後我於心不忍,還是接聽了齊言樞的電話。

“喂!夏星嵐!你在哪裏?不是說好一起去的嗎?一次又一次放我鴿子,你最近膽子越來越大了!”電話一接通,齊言樞沒給我解釋的時間,就怒斥道。

“對不起……”我不想讓齊言樞知道我正在為另一個男孩哭泣,但是鼻音和濃厚的哽咽聲怎麼也掩飾不了,“唯冬哥他……唯冬哥他……”

“他怎麼了?”感受到我的難過,齊言樞的怒氣也瞬間平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