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美國,我向往的美國,我向往的事業,我一心渴望的更大的發展空間,這一切就像是一個迷人的誘惑,我怎麼可能在唾手可得的時候棄之而去呢?
我寧願母親從熟悉的巷口經過時有人指著母親說,是她,就是她,那個賣菜的女人,那個賣煤球的女人的女兒聰明能幹,去了美國工作。我要給母親這一切,哪怕僅僅是虛榮也罷。 我給經理打電話,我說我決定了。經理說早就該決定了,這麼好的機會,有人想遇還遇不到呢!再說了,總公司也已經催了好幾次了,你想好,我明天就讓人給你辦手續了。母親蒼白的麵孔卻又在我麵前忽遠忽近,一個人的日子她怎麼過?會不會在黃昏朝著我去的方向張望?會不會在夜裏夢見我的模樣?會不會在病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在身旁?我突然猶豫了,我說經理,讓我再想想。經理顯然有些不悅,是恨鐵不成鋼的不悅,我能理解。我說:“經理,你再給我一晚上的時間讓我好好想想。”經理說:“我眼中的你從來就不是這樣拖泥帶水的,好吧,我就再給你一晚上時間好好想想吧。”
整整一夜我沒有合眼,陪在母親床邊。母親和事業孰輕孰重,我無從抉擇。夜裏,母親醒來好幾次,見我執意不睡便也披了衣服靠在床頭陪我聊天,母親說那麼多苦日子過夠了,指望著我讓她揚眉吐氣呢,母親說我如果去了美國的話她還可以去看我,也順帶看看美國的天是什麼顏色。我望著母親深陷的雙眸用商量的語氣說:“媽,我不想去了。”我說話的時候就哭了。母親板起臉,說隨便你。氣氛有些尷尬,我拿起床頭上的藥片說:“媽,天亮了,您該吃藥了。”母親將頭扭向一邊,母親說:“俺娃都不聽我的話了,我還吃藥幹啥?”“我趴在床上嗚嗚地哭。母親撫著我的頭,聲調軟了下來:“媽沒事,你去吧。你去了讓媽也清閑清閑,這些年媽知道你放棄了好多次機會,都是因為媽不好,媽窮,媽給不了你什麼,有好機會你就牢牢抓著。”母親極力地讓我去,我知道母親是口是心非,抬起頭的那一刻我看到母親也哭了,兩行混濁的老淚滲進她臉上的紋路裏,像極了一朵倔強的菊。
我當著母親的麵給經理打電話,我說我決定了,我要去美國,然後把我媽也接過去。經理說好樣的,現在就給你辦手續,祝你好運。我看著母親,我們相視而笑。空氣裏卻有濃得化都化不開的苦澀。
手續辦得異常的快,隻一周我就拿到了去北京的機票。母親的狀況也明顯好轉,在我臨走的前一天辦了出院手續。
離開的早上母親起得特別早,給我熱了牛奶,還煮了兩個荷包蛋,我卻哽咽得一口都吃不下去,不想讓母親看到我難過,我還是掙紮著吃完了母親做的早餐。
公司的車送我去機場,母親說她剛出院就不去了,我知道母親是不忍心眼看著我走。
到門口我轉過身來擁抱了母親,瘦小的母親在我懷裏像一件單薄的草。母親說天涼了要記著多穿衣服,母親說下雨天要記得帶上雨傘,母親說用電燒水要記得關電源……
汽車從我家小小的巷口駛離,母親站在院門口朝我揮手。擠著笑卻已經是淚流滿麵,孤零零的母親站在風裏,頭上的白發在風裏飛揚。我貼在汽車的後玻璃上,母親的身影還是越來越遠,直至不見……
飛機穿行在萬裏雲空,我的心裏眸底卻全是母親的模樣,呆呆地坐著,什麼都想,什麼都不想。有一次我去外地實習,母親去公司看我,因為事先我不知道母親要去,所以和同事出去聚會了。等我第二天早上回到寢室的時候,我發現樓梯上一個人斜靠著欄杆睡著了。拍醒來,喚聲阿姨,一看,是母親。已是深秋了,母親懷裏摟著給我織的毛衣和手套在冰涼的樓梯上坐了一晚上,為了等一個和她沒有任何血緣之親的女兒……
在我鄰座是一對母子,孩子嬌滴滴地和母親說著些什麼。
孩子說:“媽媽,人死了就變成什麼了?”媽媽說:“人死了就變成雲了。”
孩子說:“那媽媽死了也就變成一朵雲了?”媽媽說:“是的,媽媽就變成離你最近的那一朵雲了。”
孩子說:“那我死了也就變成雲了?”媽媽說:“不許胡說!”
孩子說:“媽媽呀,等我死了我就到天上找你。”
媽媽說:“那麼多的雲,你怎麼知道哪一朵是我呢?”
孩子說:“你不是說你就是離我最近的那一朵嗎?
如果媽媽不聽話飛遠了,我就一朵雲一朵雲敲開問:喂,你是我媽媽嗎?”
淚水終於決堤,媽媽呀,你就是百年之後我還要一朵雲一朵雲敲開去找的那一個人,那麼有生的日子你怎麼認為我還能離得開你呢?
飛機落地,公司迎接的隊伍異常隆重,我匆忙往外走,我撥開迎接我的人群直奔機場的售票大廳。美國,事業,我統統不要了。我要回家的機票,我要當天的。
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深夜,當我用鑰匙打開房門的時候,母親正呆滯地坐在沙發上,電視開著,是無聊的廣告,北京台。母親怔了一下,容不得她向我發問或是責怪,我撲在母親懷裏號啕大哭,我說媽,這輩子我哪兒都不去了,誰讓我是你的呢。
感恩寄語
餘秋雨在一篇文章中寫道:“一切遠行者的出發點總是與媽媽告別……而他們的終點則是衰老……暮年的老者呼喊媽媽是不能不讓人動容的,一聲呼喊道盡了回歸也道盡了漂泊”。
無論我們漂到什麼地方,最讓我們牽掛的是母親,無論我們飛向多遠,最想念我們的那個人也是母親。母親為我們做的太多太多,可是從來沒有抱怨過,麵對這樣的深情,我們又豈能自私呢?不要一味地為了自己所謂的理想和事業而忽略眼前的親情。要知道,機會失去了,我們還創造下一個。而母親失去了,世界上就永遠少了一個最愛我們的人。
上天派來的媽媽
文/林元享
五年前,在一群被押解的犯人中間,她偶然看見了有一個白白淨淨的男孩,像極了她多年前走失了的兒子。丈夫病逝後,孤獨的她對走失兒子的思念更強烈了,見到男孩的那一晚,她回家後哭得不行。她覺得那個男孩就是自己的兒子,長相年齡都相仿。
第二天,她一早就去了監獄問那個男孩的情況,獄警警覺地問她為什麼來問這些,她說了自己兒子走失的事。獄警就告訴她,那是一個自小因母親早逝,父親再婚後不堪後母虐待逃離家庭的孩子。那孩子,從沒有親人探望過他,幾次在監獄裏試圖自殺過。她問:我可以探望他嗎?獄警請示領導後說,可以,這樣對他的改造有幫助。她就去超市買了一些日常用品,一邊買,一邊想起了還有一些別的孩子,她就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錢,買了好大的幾包。那個孩子,卻不喜歡她,冷冷地盯著她,連一聲謝謝也沒有說,東西倒是收下了。後來,她又去,同樣是大包小包地兩手不空。後來,那個男孩子,叫了她一聲阿姨,說:你別來了,我們又無親無故的。她就說:我也有一個你這麼大的孩子。他像極了你,幾年前失蹤了。男孩就開始背過身去啜泣,然後突然回過身來,喊了她聲:媽媽!
於是,除了工作,她就眼巴巴地盼望著那個探監的口子,她就買些東西去監獄探望,她覺得就像自己找到了親生的兒子。其他的犯人也都認識她了,都得到了她分發給他們的禮物,慢慢的,他們都親切地喊她阿姨。後來,監獄頒給了她一張特別的獎狀——優秀獄外輔導員。因為,她“輔導”過的孩子,都紛紛減了刑,—個個離開了監獄,開始走向了新的生活。他們也都改口叫她媽媽,說她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靈魂的媽媽。
冬去春來,一晃,她堅持了五年。
這年的春天,她病倒了,病得很重,不久就進入了昏迷狀態。其實,她早就病了,隻是硬撐著。許多經她輔導走向新生的孩子來看望她了,他們部圍在她身邊,一聲聲喊:媽媽!媽媽!她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那一張張重新鮮活過來,重新感受著溫暖和幸福的麵孔,她笑了,笑得滿臉是淚。
男孩也被監獄特批出來,看望這位媽媽,他走到病房門口,推開門,就撲通一聲跪下了。他喊:媽媽!
聽見這個聲音,昏迷的她猛地打了個激靈,眼睛循著聲音望去,手也顫巍巍地向前伸出。他們的手拉在了一起,她嘴唇顫抖著,費力地咕噥出兩個字“兒……子……”,之後就突然身子一軟,仆在病床上不動了……她的靈魂飛向天國了。
他仆跪在床前號啕大哭,一聲聲喚著:媽媽!媽媽!
眾人拉開他時他才感到自己手裏有一個硬硬的東西:一枚黃銅鑰匙。
這是她家門的鑰匙。
他還沒來得及對她說,他已被減了刑,再過幾個月就可以走出監獄的大門了,可這鑰匙讓他明白,媽媽已在等著他回家了。
媽媽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她走失的親生兒子,但仍把家門的鑰匙留給了自己——一個走出監獄就無家可歸的浪子。在媽媽的身上,他懂得了一個母親最博大、最深邃的愛。
感恩寄語
血緣並非親情的唯一紐帶,母愛可以包容一切,母愛可以溫暖所有罪惡的心,那是世間最博大的愛。當我們的人生處在低穀的時候,不妨想想母親,那安慰的眼神會給我們重新振作的勇氣,當我們在物欲橫流的社會中滑向深淵的那一刻,不妨想想母親,那期望的眼神會像韁繩一樣把我們從深淵的邊緣拽回。請在我們的心中造一所安逸的“小木屋”,把母親請到裏麵,時刻敲敲“木屋”的門,告訴母親,“媽媽,我平安地回來了!”
最後一盤磁帶
文/南?平克斯頓西
此刻,醫院裏人頭攢動,熙來攘往。我打開我的一個新病人的檢查記錄,一邊看著一邊朝她的病房走去。周圍的喧嚷嘈雜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但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不快,反而覺得有些高興。我的兒子埃裏克剛剛拿回家一張令人大失所望的成績單,而我的女兒香農則因為要獲取駕駛執照的事又和我發生了不小的爭執。我希望在接下來的8小時裏,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幫助病人的工作中去,因為我知道,與他們相比,我這一點兒煩惱實在是算不了什麼。
我的這個新病人名叫麗貝卡,今年隻有32歲,她得了乳腺癌,剛做過乳房切除手術,現在正進行化學治療。一走進她的病房,我就看見有三個正“咯咯咯’歡笑著的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將她圍在中間。
這時候,我告訴麗貝卡說,從今天開始,她的護理工作將由我來負責。接著,她把她的家人——丈夫沃倫,孩子——6歲的魯絲、4歲的漢娜和2歲的莫莉也一一地向我做了介紹。然後,沃倫哄著孩子們讓她們離開媽媽,並答應買冰淇淋給她們吃,而且他還對麗貝卡說他和孩子們明天再來。
等他們都出門之後,我便用酒精為麗貝卡擦拭手臂,準備為她做靜脈注射。她注視著我的手,神情緊張地笑著說:“我想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害怕打針。”
“你放心,不要緊張,當你還沒有感覺到我打的時候就已經打完了,”我笑著對她說,“來,我數三下。”
這時,麗貝卡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嘴裏喃喃地禱告著,直到我給她打完針。然後,她微笑著緊緊地握了一下我的手說:“能不能麻煩你在走之前把桌上的《聖經》拿給我?”
於是,我把那本已經翻得有些破舊的《聖經》拿給了她。
“《聖經》裏有沒有你最喜歡的篇章?”她一邊接過《聖經》,一邊問我道。
“有,就是約翰福音第11章第35節娜穌哭渤。”
“哦,這一節讀起來很令人感到悲傷。”她說,“你為什麼會喜歡這一節呢?”
“因為它使我感到距離耶穌更近,並且使我知道他也能體驗到人類的悲哀與不幸。”說完,我走出房間,並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麗貝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著就開始低頭翻閱起《聖經》來。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我目睹了麗貝卡同化學治療所帶來的痛苦頑強抗爭的情景。她住院的次數變得越來越頻繁了,同時,她也更加牽掛、更加擔心她的孩子們。而在這一段時間裏,我仍舊在全力以赴、想方設法地對付我的孩子們。他們經常不是徹夜不歸,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每當看到麗貝卡的女兒們環繞依偎在她的身旁時,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懷念起我的孩子們曾經也像她們一樣依偎在我身邊的日子。對麗貝卡所采取的化學治療一度似乎很起作用。但是,好景不長,沒多久,醫生們又在她的身體裏發現了另一個惡性腫瘤。兩個月之後,她的胸部X光透視顯示癌已經擴散到了她的肺部,而且已經是晚期了。哦,上帝啊,請賜給我力量來幫助她熬過這場苦難吧!看著她痛苦的神情,我默默地為她祈禱著。
有一天,當我走進她的病房時,發現她正對著磁帶錄音機說話。見我進來,她連忙拿起一個黃色書寫簿,遞給我說:“我正在為我的女兒們錄音呢!”
我接過那個黃色書寫簿一看,隻見上麵寫著:開始上學、舉行堅信禮儀式(基督教的一種在教堂中舉行的接收洗禮教徒為正式成員的儀式)、進入16周歲、第一次約會、畢業。我還在想著應該如何幫助她麵對死亡呢,她卻已經在為她的孩子們的未來而未雨綢繆了。
通常,她都是利用清晨的那幾個小時來錄製磁帶,因為在這段時間裏,沒有人來打攪她,她可以在沒有任何幹擾的情況下安安心心地錄製磁帶。在那些磁帶裏,錄製的全都是他們的家庭故事以及她對孩子們的建議——她多麼想把她對孩子們一生的愛都壓縮到那寶貴的幾個小時裏啊!最後,當她把那個黃色書寫簿上所列的每一個項目都錄製完成之後,就把那些磁帶都交給了她的丈夫。
每當我看到她在全神貫注地錄製磁帶的時候,我總是會想:“如果我是她,我;會說些什麼呢?”也許是因為我總是喜歡問我的孩子們今天去哪裏啦,都和誰待在一起啦的緣故吧,他們也總是對我開玩笑說我簡直就像是一個美國聯邦調查局偵探。每每這時,我總是想:“我該如何向他們表達我對他們的愛和鼓勵呢?”
一天下午,大約3點鍾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從醫院打來的緊急電話。原來是麗貝卡要我立刻給她送一盒空白磁帶去。“難道她有什麼東西忘了錄音了?”我有些納悶。
當我走進病房的時候,就見她滿臉通紅,呼吸急促。我知道,此刻的她已經處於彌留之際了。於是,我立刻把磁帶放進錄音機,把話筒對準她的嘴。
“魯絲,漢娜,莫莉——這是最重要的一盤磁帶。”她一邊說一邊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並且閉上了雙眼,“也許有一天,你們的爸爸會給你們帶回家一個新媽媽。請你們一定要讓她感覺到你們對她特別親密,並且要讓她了解應該如何照顧你們。魯絲,我的寶貝,千萬不要忘了,每個星期二要幫助她把你的女童子軍製服準備好;漢娜,記著要告訴她你吃麵條不喜歡放醬汁,你要是不告訴她,她怎麼能知道你不喜歡把它們放在一起吃呢?莫莉,如果再沒有蘋果汁喝的話,千萬不要再生氣了,你可以喝別的飲料啊。我親愛的孩子們,不要太難過了,所有的悲傷都會過去的。要知道,耶穌也會傷心哭泣。他懂得我們為什麼會悲傷,並且他會幫助你們重新變得快樂起來。記住,我親愛的孩子們,我永遠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