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麗貝卡如釋重負似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謝謝你,南!你會替我把這盤磁帶交給她們的,是嗎?”她勉強地微笑著,喃喃地低語道。就這樣,她說著說著就沉沉地睡著了。“放心吧,麗貝卡,這盤磁帶肯定會放給你的孩子們聽的。”我一邊將麗貝卡的毯子撫平一邊想著。然後,我就立刻開著車向家中駛去。一路上,麗貝卡在最後一盤磁帶中錄下的話語不停地在我的耳畔回響著,於是,我想到了我的女兒香農也喜歡把醬汁和麵條分開來吃,她的這個怪癖曾經多次惹我生氣,但是現在看來,我卻覺得它反而使她顯得更加可愛了。

那天晚上,孩子們都沒有出去。吃完加醬汁的意大利細麵條之後,他們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和我圍坐在一起,開心地交談著,良久,良久,直到碟子上剩餘的醬汁都放幹了,他們還依依不舍地依偎在我的身邊。就這樣,我們暢談著,沒有懷疑,沒有詢問,也沒有抱怨……

感恩寄語

母親總是希望生命中最好的東西留給我們,於是,在吃飯的時候,母親總是把與魚頭留給自己,把魚肉分給我們;在陰天下雨的時候,明明帶著雨傘母親卻總是有一邊被雨水淋濕;在生命的緊急關頭,母親總是毫不遲疑地把生的希望留給我們;在生命彌留之際也不忘把最寶貴的人生經驗傳給我們。這份關切沒有雜質,沒有距離,沒有虛偽,有的隻是血濃於水的那份情。

遞給父親一支煙

文/希翼

父親的煙齡有些年頭了,眼看著他最近咳嗽得越來越厲害,我和母親又一次舊話重提:“把煙戒了吧!”父親還是老樣子,說戒煙就如同強迫他絕食一樣:“我還能活幾年呀,你們就饒了我吧。”

母親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就把早準備好的話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什麼尼古丁會致癌,一年因為吸煙而死的人占百分之多少……可父親還是一副不痛不癢事不關己的樣子。我扔出殺手鐧:“您自己吸煙不打緊,還強迫別人二次吸煙,危害更大。您看我都要高考了,您每次吸煙我都沒法專心看書了……”

父親是最疼我的,看著我憤憤不平的臉,帶著幾分無奈說:“好吧,那我試試看吧。”我朝母親擠擠眼——等的就是這句話,漫漫征程成功一半啦!

我和母親立刻實施我們的強迫戒煙計劃。首先是斷了父親的經濟來源。我每天的任務是檢查父親的口袋,把錢全部“收繳歸公”;中午上學時順道把父親的午飯送到他上班的工地;父親一下班我就像小狗似的嗅他的衣服及手指,一旦發現煙味立刻執行懲罰手段——在他麵前朗讀有二十條之多的戒煙條令,決不手軟,直到父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為止。我還時不時地對父親實施心理壓力:“您看都是因為要幫您戒煙,我才占用做作業的時間來監督您。我已經高三啦,時間很寶貴的!”我期望能通過這種“非人道”手段讓父親“良心發現”而戒掉煙癮。

父親還真不賴,一連三天都沒讓我們發現有“越軌”行為,盡管他總是下意識地摸摸口袋,還老是把棒狀的東西夾在指間往嘴裏送……

可是第四天,挑戰來了。父親的一位老朋友來看他,我給叔叔點上煙後,就把煙盒緊緊抓在手裏。叔叔吸了兩口,才發現父親沒點煙:“老劉,怎麼你戒煙啦?”沒等父親開口,我連忙接到:“對呀,對呀!”父親無奈地苦笑著點了點頭。叔叔打了個哈哈:“老劉還是你有毅力啊,我戒了幾次也沒戒掉。唉,我也不吸了,免得你眼饞!”父親雖然笑著說沒事沒事,可我分明看見他的喉嚨上下吞咽,哼,年過半百的父親還跟小孩似的饞嘴!

叔叔走後,我收拾桌子時,突然發現那支被吸了一半的煙不翼而飛了。等父親一回來,我就把手伸給他——“交出來!”父親還在裝傻:“什麼呀?”“您再不交,我可要實施懲罰措施了,還要告訴媽媽!坦白從寬哦,您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這個道理應該懂吧。”我半威脅半調侃著父親。他隻好從襯衫的口袋裏拿出那支快被揉碎了的煙,我不免為自己的聰明而有些得意洋洋;“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哦,想瞞過我?哼!”可後來,為這件事我一直後悔到現在。

眼看著要高考了,功課更緊了,我實在沒有時間再監督父親的戒煙行動了,就全權交給了母親。應該不錯吧,因為我沒有再見到父親吸煙。那晚我複習完功課,經過父母房間時,聽見他們還在說話,出於好奇,我就把耳朵湊了上去。“孩子馬上要考大學了,她身體又不好,我想給她補補。你這煙就戒了吧!”這是母親無奈的聲音,“我知道也難為你了,你這一輩子也沒啥嗜好,就好幾口煙,可等過一段日子好些了,我再給你買幾盒好煙……”

“要考上大學了,這學費還是一難啊!”這是父親沉重的歎息聲。

我從來不知道父親戒煙的原因竟是因為我,低頭想想父親近一年來越抽越爛的牌子,想想父親“這種煙勁大”的解釋,想想父親越咳越緊的嗓子,還有我對父親所謂的“教育”……我的心真是愧疚到了極點。含著眼淚偷偷溜回了自己的小屋,打開書,我知道我無以回報父母的恩情,除了努力學習。

然而高考成績單下來後,我蔫了,被分配到了南方一所大學。家裏人卻很高興,我們這個村子好幾年都沒有出過大學生了,父母樂得合不攏嘴。我卻為那一年幾千塊錢的學費擔心。為了我上學家裏已經是債台高壘了,我怎麼忍心給父母已經彎下的腰上再加上一塊重石?我決定複讀,明年再考一所師範院校,因為師範院校每月有較高的生活補助。

我把自己的打算告訴父母,話還沒有說完,父親的臉色就變了:“錢的事是我們大人該操心的,你小孩子懂什麼?”這是父親第一次朝我大發脾氣,我沒有反駁,第二天就到我們那座小縣城裏找了一份臨時工。工作很辛苦,每天得待在高達四十多度的廚房裏洗洗刷刷,還要忍受老板的白眼和嗬斥。這些我都忍了,為了那個未了的心願。

轉眼就到了開學的日子,我和老板結了賬,雖然被七扣八扣,可畢竟還落了一些,握著那薄薄的幾張鈔票,我欣喜異常……

我是一個人走的,父親幫我捆好了行李,再三叮囑路上要小心。甚至還有些可笑地托付一位旅客要他幫忙照顧我:“孩子是第一次出門,您多費點心,照顧照顧她,多謝啦!”“本來我和你媽也想到你的學校去看看,可我們都老啦,路上會受不了折騰,你就一個人去吧!”我沒有戳穿父親的謊言,我的學費還是他費勁口舌才從親戚那裏湊來的。

車要開了,我從早就準備好的袋子裏掏出一條“紅塔山”,拆開遞給父親一支。“爸,這是我給您買的。”父親顯然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禮物給打懵了,愣了老半天才顫巍巍地接過去,放在鼻端深深地嗅了嗅。一時間竟然老淚縱橫:“好好……”轉過身去,咳嗽了幾聲,“我把煙戒了,我還想多活幾年等你畢業哩!”說著,把那些煙小心地揣進懷裏。

走了很遠了,我看見父親還在那裏揮著袖子擦眼淚……這一幕,連同心酸深深地刻在了我的生命裏,無論這一生我將離父親多遠,那份愛都會和我如影相隨。

感恩寄語

父親總是不善於表達,他把愛藏在心裏,然後用行動給予我們最好的回答。生活中的辛酸與艱難,父親都不願與我們提及,任何苦痛他都一個人默默地扛起,他把家庭的責任和對子女的愛都裝在自己心裏,然後隻有在沒人的時候才偷偷擦去眼角的淚痕,隱隱的哭泣。

生活讓我們快快成長,讓我們早一天豐滿自己的羽翼,因為終有一天我們要飛向廣闊的天空,我們要分擔父親肩上那沉重的擔子,讓他那彎曲的腰背可以得到休息。

母親寫出了我的名字

文/楊格

母親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這就注定了她童年悲慘的命運。自然母親沒有機會讀書,8歲的時候就被指定為爸爸的童養媳。母親在繁重的勞動中長大成人,發育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後,就嫁給了爸爸。生兒育女,滄桑世事,母親漸漸地老了。

我7歲那年,父親因病去世了,母親把我和傻妹拉扯大,其中的苦難哪是我這隻禿筆能寫出來的!

母親50歲那年,村裏想搞一個政績,就是讓50歲以下的文盲全部脫盲。村長向上麵拍了胸脯,要上級半個月後來檢查驗收。這樣,一輩子沒有進過學堂的母親被強行集中到村部辦公室裏識字掃盲。其實,村裏對母親那一班人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要他們在半個月內學會寫縣、鄉、村的稱謂及自己的姓名。其他的老文盲們都嘻嘻哈哈地“掃盲”,唯獨母親像上了大刑似的難受。老師訓斥著母親,母親委屈地說:“一輩子沒有看過這些東西,曲裏拐彎的咋辨得清呢?”眼看著村裏的“政績”要被母親攪和了,村長很著急.他對母親說:“陶秋菊你好好學,隻要你學會了這些字,我給你100塊錢。”

村長許諾的這筆巨款讓母親對識字脫盲有了新的認識,她果真戴穩了那副隻有一條腿的老花鏡,對著識字課本下起工夫來。10天後,村長來考母親,他寫了母親的姓名,指著那三個字問母親怎麼讀,母親對著那三個字左看右瞅,嘴裏嘮叨著:“這是什麼呢?我咋這麼眼熟呢?”看丁半天,母親還是失望而愧疚地搖著頭。村長那張臉氣得跟豬肝似的。

母親當然沒有拿到那100塊錢,反而因為給村裏造成損失,被罰了50塊錢。母親心疼得直落眼淚,背著眾人,母親掌著自己的臉,罵自己笨。難怪母親那麼心疼,50塊錢,對我們那個家庭來說,就是巨資。那時,我在合肥讀大學,家裏為此早已負債累累。

大學畢業後,我分配到縣城中學教書,工資不高,但我還是想把母親和傻妹妹接到城裏來,母親不肯。她說:“我一個大字不識的老婆子在學堂裏待著,還不被人笑死。再說。你妹妹傻乎乎的,人家看了,你臉上不光彩。”不管我怎麼說,母親就是帶著傻妹妹守著那一畝三分薄地。

暑假裏,我回到母親身邊,忙完了農活,我突然想教母親識字。我想,母親已活了大半輩子,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這對母親來說,未嚐不是一輩子的憾事。母親聽了我的想法,連連搖著手說:“兒子,你別提那個茬兒。我一看見那曲裏拐彎的東西,心裏就打哆嗦。你別讓我的老眼髒了那些字,那些字是跟你們打交道的,我一個老婆子哪能攪和到裏麵去。咳,當初為了識那些字,罰了我50塊錢,我心疼死了。又急著給你郵生活費,兜裏沒錢,我隻好跟人到上海去賣血,起先人家嫌我老,不給我賣,看我要給人家下跪了,他們才答應了我。”

聽著母親的話,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母親見狀,趕緊給我擦眼淚,她安慰我說:“我兒子現在出息了,成了教書的老師。

你娘我不識字算個啥,隻要你有出息,我到你爹那裏就敢跟他大聲說話了。”

我抽泣著,抱著她一聲聲叫著“媽”,母親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連聲說:“都怪媽這張嘴,我不說了,媽這就給你做飯去。”

2000年的春天,傻妹妹出嫁了,妹夫是一個雙腿略有殘疾的人,但幹農活還是一把好手,母親高興得不得了,又說起那句常嘮叨的話:“這下我安心了,兒子出息了,閨女也有了著落。”

我在教書之餘,愛寫些文章,成績還不小,也算小有名氣的作家了。2003年初,深圳一家著名的雜誌社將我挖去當了一名編輯記者。單位分了房子後,我堅決要求母親到我身邊。這次母親再也沒有強過我,她忐忑不安地跟我來到深圳。

母親一個人不敢出來,我平時又基本上不在家裏,她很寂寞。

隻要我有空,我就會待在母親身邊,陪她說話。我常常拿著載有我文章的書報,指著我寫的文章給母親看,並告訴她那是兒子寫的。母親常把那書報捧在手上打量著,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天.我回到家裏時,看見母親捧著一本書著迷地看著。我探過頭去一看,笑了——母親把那本雜誌整個拿反了。母親得知我發笑的原因,也笑著說:“我說呢,你那兩個字咋就變了呢?’’原來,母親看那本雜誌,就是為了看我——她的兒子的姓名啊!我能想象得出,母親在琢磨著我姓名的那兩個字時,心裏是多麼自豪、溫馨和滿足。

年底的時候,我外出采訪了大概有兩個星期的時間。那天下午回到深圳,我沒顧得上去單位報到,便匆匆趕回家裏。這些天來,我無時不在掛念著母親。

母親打開門,一把抓緊了我的胳膊說:“兒子,可把媽急死了,這十幾天咋跟十幾年一樣長呢!”母親把我按在沙發上,張羅著給我燒洗澡水,還準備著晚飯。突然,母親走過來,從懷裏掏出一疊淺綠色的紙片說:“兒子,這幾天,一個師傅老給你送這紙條,說是什麼取錢用的。你看是不是?’’我接過一看,是十幾張稿費單。我剛想對母親解釋一番,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領彙款單,要簽字的。母親目不識丁,是誰幫她簽的字呢?我問母親,母親將濕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擦拭著,臉上浮現出幾絲羞澀的表情說:“那個師傅也是說要寫什麼字,沒有旁人寫,我就幫你寫了。”什麼?母親會寫字了?

母親的目光躲避過我,小聲地說:“寫得曲裏拐彎的,醜死人了。”

我還是不敢相信母親會寫字了,想當年,有專門的老師教,再加上村長那樣軟硬兼施,母親都寫不好自己的名字,她什麼時候學會寫我的名字了?

母親感覺到了我的疑惑,望著我說:“我一個人待在家裏,閑著沒事就拿著那些書看,就看你的名字,一看就是半天,看長了,我就看出來,別看這字曲裏拐彎的,可裏麵也有名堂,看著,看著,我就會寫了。”

我愣在那裏,眼淚汪汪地看著母親。

母親又說:“兒子,有空教媽寫字吧。我要學學你傻妹妹的名字是咋樣寫法,想你傻妹妹的時候,我就寫她的名字;我還要學學你爸爸的名字是咋樣寫法,等我見了你爸爸的麵,我要教他寫名字呢。”

我摟著媽媽那單薄佝僂的身子骨,哽咽著說:“媽,我這就教你寫,可我先要教你寫的,是你的名字。”

感恩寄語

一個目不識丁的老人能寫出自己孩子的名字,給她寫字帶來勇氣和力量的正是她對兒子的愛。如果在每個母親的心中做一個排名表,那麼孩子肯定會被排在首位,然後是父親或者姥姥姥爺、爺爺奶奶,最後才是母親自己。在她們的世界中,曾經的酸楚、困苦都會隨時間的流逝而煙消雲散,而那些長久存在於她們記憶中的就是我們的一點一滴。許多母親在年老的時候記憶力逐漸衰退,她們不記得前一天吃過什麼飯,不記得兩年前自己曾經得病住院,不記得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也不記得自己的年齡是多少,甚至不記得自己的結婚紀念日是什麼時候,但是她們記得自己孩子的生日,記得孩子小時候的一些點點滴滴的小事,記得孩子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世界上沒有一種愛能像母愛這樣無私,能像母愛一樣愛得那麼純粹,那麼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