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春暖花開,江麵上的冰雪化開了一池柔情,幾朵小花傲然地開在挺拔俊俏的岩石縫裏,湍流的江水拍打著它,洗刷著它身上的塵埃。宛如玉帶的江麵盡頭,慢慢出現了一簾黑影,待到黑影靠近方清晰看到,這是怎樣一個龐大恢宏的船隊啊!領頭的樓船身長二三十丈,起樓五層、高百餘尺,六個拍竿、高約五十尺,船頭一個大大的龍頭,動人心魄的威嚴鋪麵而來,船身上也雕刻著龍紋,連鱗片都清晰可見,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點點金芒,金碧輝煌也不足以形容它的華美。甲板上每隔一段距離,就站立著一位全副武裝的鎧甲士兵,手中的矛盾時刻準備著揮向敵人,而在大船的四周,像衛兵一樣緊隨著一排排船艦,也都是荷槍實彈威風凜凜,威壓直逼江水奔騰的氣勢。戰鼓雷鳴,悠揚的音樂踩著鼓點緩緩地從船隊中飄出,輕柔婉轉的歌聲伴著嘻笑,飄在煙水蒙蒙的江麵上,使得粼粼波光都不禁在歡快跳動,而在船艙的窗口上,還隱隱透著佳人窈窕柔軟的身姿,真是柔情密意、餘意不盡。
船隊緩緩駛入碼頭停靠了下來,上百艘艦船將最高大、最威武、最奢華的龍船圍在中間,形成厚厚的一層保護圈。一排排裝束整齊,衣作華貴的侍女從龍船裏走出,環佩叮當、柔絲飄揚、容顏絕佳,另所見者思潮起伏,更有一群侍從手執器物,迅速將甲板裝潢出了富麗堂皇的氛圍,再緊隨其後的是秩序井然、按照禮製規定行事的鹵簿,同樣是衣著無一不精美、佩戴無一不奢侈,而他們恭敬等候的主人,也終於姍姍到來。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俏秀美,濃密的劍眉倔強地飛揚著、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如一排扇般的微卷睫毛下,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深邃的棕色瞳孔裏不經意流露的寒光和威嚴,給人平添了一份冷酷,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帶著魅惑的陽剛,會讓人一不小心淪陷在他編織的夢幻中無法自拔,這樣一個“美身姿”的男子,在一身“碧彩閃爍”的五爪金龍袍子的映襯下,就像那太陽神阿波羅一樣,強勢地撥動了一群芳心暗動的少女的情懷。緊隨男子身後的是一群鬥豔群芳的佳麗,或清純、或豔麗、或成熟、或冷傲……真是百花爭豔,再其後是身著各種品級朝服的官員們,而鶴立雞群與男子並肩而立的唯一女子,乍看似乎不是太美豔,這或者是因為她的輪廓分明,予人不夠柔美的味道,可是隻要你細看就會發現她美得很自然,烏黑漂亮的秀發像兩道小瀑布般傾瀉在她刀削似的香肩,皮膚雪白裏透出健康的粉紅色,氣質高貴典雅,明眸皓齒,由內而發的獨特氣質,散發著灼熱的成熟女人味和令人豔羨的健康氣息,尊貴雍容的裝束更突出了她的傲然,當她那對深邃難測透著智慧的美眸掃向你時,讓你不由自主想探究她的神秘。尊貴的男子在行進中還偶爾和身邊的女子溫馨的低語兩句,這樣一雙郎才女貌的璧人就是當朝身份最顯赫的隋煬帝和蕭皇後。
在遠眺江麵上這一幕的人群中,有兩個頭戴鬥笠、全身籠罩在黑袍下不知年齡性別的人,借著岸邊楊柳的遮擋默默注視著眼前的光景,其中一人壓低聲音說道:“‘靈光旌旗林,縟典禮樂囿;威儀一以整,瑣碎無不究。’在這片奢華的背後,誰又會去關注有多少百姓正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呢?”聲音裏的悲涼和壓抑的憤怒,不禁讓聽者寒從心起。
而在他旁邊的另一個人就沒有這麼能忍耐了,稍顯年輕的聲音,恨恨地說道:“狗皇帝,暫且讓你得意一時,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手刃你的首級,鞭你的屍、再挫骨揚灰以祭奠哪些冤死的亡魂!”話語中的狠厲和咬牙切齒的語氣,讓人清晰的了解到他對於話中的“狗皇帝”有多大的仇恨。
年長的黑袍人及時製止了年幼黑袍人衝動的情緒,並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回來我們再商量!”說罷拉著他從楊柳的陰影中隱沒了身影。
一個隱蔽的小院,兩個黑袍人前後腳的跨入,在關上院門前還小心地左右查看了一番。小院的堂屋裏已經聚集了十幾個男男女女,或依牆抱胸而立、或桌邊沉默喝茶、或凳上跨坐思考……在兩個黑袍人進入小院時,人們都將視線投注在兩人身上,就算沉默站立的人也微微改變了一下姿勢。先跨入小院的黑袍人,在走入堂屋時就已經取下頭上的帷帽,並在走到桌邊時就一把將帷帽拍在了桌麵上,一頭秀麗的烏發隨著鬥笠的取下,自然地垂散在身後,從身後看去,才知道這個黑袍人竟然是一個曼妙女子。
“玉娘,不可意氣用事。”緊跟其後進去的黑袍人也取下了鬥笠,人們也看到他的樣貌,一個普通的老者,普通到扔進人群都找不到的那種,唯有一雙智慧的雙眼特別醒目。在老者進來後,房間裏的十幾個男女都恭敬地站了起來,老者的地位也昭顯無疑。
“大人……”老者抬手安撫了一下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