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出世心做入世事
聖嚴法師眼中,禪的智慧,是要運用到現實生活中的,而不光是在打坐的時候才用到禪。所以,滾滾紅塵中,也可以修成正果,得到至上的正道。
如法師所言,真正得悟之人,在紛亂塵世中,也能如風一般自由來去,如“孤雲出岫,去留一無所係;朗鏡懸空, 靜躁兩不相幹”。即使整天吃飯,卻從沒咬到一粒米;即使整天走路,也沒有踩到一塊土。
聖嚴法師曾說:“雲從水出,水化為雲,水性向下流是人人皆曉的常識,水無往上升,也是童叟皆知的常識。升降之間,誰在做主呢?”
雲水的升降,自然做主,而人的人生,可以自由決定。那麼出世和入世,到底怎樣才能夠更好地修行呢?有人認為隻有完全脫離了現代生活的凡塵俗世,才能真正參禪修行,其實不然。參禪打坐首在修“心”,不離入世,不廢出世,出世與入世非但沒有絕對的界限,而且是相輔相成的,須臾不可離。
倘若一個人入世太深,久而久之,必將陷於生活的繁瑣和苦惱之中,在現實生活中的恩怨、情欲、得失、利害、關係、成敗、對錯裏糾纏輾轉,難以超脫出來;反之,若是隻一味地出世、,一味地冷眼旁觀、,一味地自恃清高、,一味地不食人間煙火,而不去做一點入世的、利於社會的事情,到頭來也隻能是“閑白了少年頭”,這樣的出世又有何意義呢?因此,用出世的態度或精神,來做入世的事業,立足於塵世,卻心懷著出世的人生追求,同樣也能很好地修行。
無相禪師行腳時,因口渴而四處尋找水源,這時看到有一個青年在池塘裏打水車,無相禪師就向青年要了一杯水喝。
青年以一種羨慕的口吻說道:“禪師!如果有一天我看破紅塵,我肯定會跟您一樣出家。不過,我出家後不會像您那樣到處行腳、居無定所,我會找一個隱居的地方,好好參禪打坐,不再拋頭露麵。”
無相禪師含笑問道:“那你什麼時候會看破紅塵呢?”
青年答道:“我們這一帶就數我最了解水車的性質了,全村的人都以此為主要水源,如果有人能接替我照顧水車,讓我無牽無掛,我就可以出家,走自己的路了。”
無相禪師問道:“最了解水車的人,我問你,水車全部浸在水裏,或完全離開水麵會怎樣呢?”
青年答道:“車是靠下半部置於水中,上半部逆流而轉的原理來工作的,如果把水車全部浸在水裏,水車不但無法轉動,甚至會被急流衝走;同樣的,水車若完全離開水麵也不能車上水來。”
無相禪師說道:“車與水流的關係不正說明了個人與世間的關係?如果一個人完全入世,縱身江湖,難保不會被五欲紅塵的潮流衝走;倘若全然出世,自命清高,不與世間來往,則人生必是漂浮無根。同樣,一個修道的人,要出入得宜,既不袖手旁觀,也不投身粉碎。”
入世與出世不是截然分開的,出世是為了更好地入世。大乘佛法講求入世,通過入世修行,教化大眾以求正果。修學佛法也並不一定要離塵出家,在家之人同樣可以用佛法來指導人生,利益世間。正所謂“眾生無邊誓欲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凡有誌於修學佛法者,皆需發大菩提心,立此四宏願,自勵精進,無量世中,懷此宏大心願,永不退失,紅塵也好,隱世也罷,隻要是濟世利人之事,都可攝入佛道之中。正如聖嚴法師所言:“行雲流水,澤被群生,無住無著,無我無人,但確又是適如其時、適如其處、適如其分地或降為水,或升為雲;隻要眾生得益,管他是水是雲。”
事在人為,禪在人心。隻要有一顆不斷追求禪理的心,在哪裏修行並不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重要的是,如果人人都能夠有仁心、做仁事,那麼,入世則能仁慈仁孝,出世則能夠仁愛仁德,就像聖嚴法師說的那樣:“山高水自流,不為什麼;無心雲出岫,如來如去。”因緣如此,自然如此。這不正是諸佛菩薩的化世功德嗎?
心平氣和,慢慢修行化解戾氣
古人雲:“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滿腹經綸卻不知如何運用的人被稱為“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古時候這樣的“矮子”很多,既有趙括紙上談兵成為千年笑柄,又有馬謖將軍痛失街亭萬古遺恨。所以古人又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行,既是行動,也是行走,行動是一種隨時而發的實踐,行走是永遠身在途中的狀態。也就是說,修行與學習相伴相隨,永遠都不會停止。
聖嚴法師剛剛修行之時曾經詢問過一位老禪師:“我們打禪還要打多久?”老禪師氣定神閑地回答他:“打到驢年為止。”而中國的年曆裏根本沒有驢年,也就是說,打禪根本沒有結束的一天,修行也就沒有終結的時間。生死涅槃,人一生都在修行之中。
無論做什麼事,如果缺乏實踐的環節,結局最終都隻是鏡花水月而已,缺乏現實的根基。佛法也是如此,需要在現實的修行中逐漸獲得。一個人去修證、實踐佛法不一定能成佛,但一個不去修證、實踐的學佛者絕不可能獲得解脫。
聖嚴法師主張“努力修行,慢慢修行,就能有成果”。中國的禪宗,注重智慧,而每個人的領悟能力不同,因而智慧的獲得也是有快有慢。有的人慢慢地得到智慧,有的人很快得到智慧,因此禪宗分為“漸悟”和“頓悟”,“漸”與“頓”既和個人慧根有關,又與機遇相連,同時也離不開每個人在修行過程中的積累,所以每個人都應該在修行中都應該充分挖掘自己的潛能。
有一個人問投子大同禪師:“一個沒有眼睛的人,走路時應該怎樣選擇方向呢?”
禪師回答說:“他可以朝著四麵八方行走,周圍都會留下他的腳印。”
那人又問:“既然他都沒有眼睛,那麼他的腳印怎麼會遍及四方呢?”
投子禪師:“他還需要眼睛做什麼呢?”
沒有“眼睛”的人,將會調動所有的潛能來感知外界的方向,現實生活中,視力比較差的人聽覺與觸覺往往尤為敏銳,如同“渾身有眼”,也就擺脫了對“眼睛”的依賴。所以在實際的禪修過程中,我們每個人都要隨時保持這種狀態,才能更快地接近禪的高深層次,才能真正洞悉禪的奧義,就如真正的禪者,不思不慮,反而洞悉一切。
在實踐過程中,修行者務必保持良好的心態。修行本身是一個不斷提高,求得證悟的過程,個中妙趣恐怕隻有最終得道的人才能領悟,大多數人最初體會到的多是課業的枯燥,戒律的刻板和因果的乖謬。倘若因此心生倦怠,之前的所有修行都將如竹籃打水,所以,虔誠的向佛之心和修行誠意是賢者皆有的品性。
聖嚴法師開始隨東初老人修行時,住在文化館內一間很小的房間裏。生活固然清苦,但他對修行與學習充滿向往。然而,東初老人似乎並不急於向他傳經授學。
剛剛安頓下來,東初老人卻找到他說:“聖嚴,我知道你愛好讀書和寫作,所以你需要更多的空間,你搬到隔壁的大房間去吧!”
聖嚴法師非常高興,很快就把自己的衣物搬到了大房間裏。哪知第二天東初老人就對他說:“你業障太重,恐怕沒有足夠的福澤來享受這麼大的房間。你還是搬回小房間去吧!”
雖然心中稍微有些不滿,但聖嚴法師還是照做了。他本以為搬回小房間之後就能夠隨師父參禪了,但沒想到東初老人又提出讓他搬回大房間。
這一次,聖嚴法師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氣惱平心靜氣地對東初老人說:“師父,我可以住在小房間裏。”聽到這話,東初老人嚴厲地斥責了聖嚴法師,並要求他遵照自己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