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智慧禪4(1 / 3)

第一篇 智慧禪4

磨鏡不可成磚,打坐焉能成佛

禪與佛教本是一體,在佛教代代相沿的過程中,由於不同的傳承而逐漸衍生出佛教的各部派,禪宗是其中一支,但這並不意味著禪宗隻傳承了佛法的一部分。事實上,佛法似海,萬千河流從此出,又奔流至此,這一滴海水和那一滴海水的不同實際上很難區分。禪宗出自佛教,本質上又歸於佛教,它所傳承下來的,是整體的佛教。

修習佛法的人都知道,禪是不可說的,禪的境界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禪宗不立文字,以心傳心而綿延至今,所以在禪宗公案中關於“禪是什麼”的問題一向沒有明晰的答案。禪是一種無上的境界,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就好像你不入苦海,就永遠不知道苦海有多深;不抵天堂,也永遠無法知曉天堂中有怎樣的風景。禪也是這樣,隻有心向往之,體力行之,終得悟之,才能品嚐出其中滋味。然而,修禪之人悟性不同,所能到達的境界也會不同,所以修持禪法既需要個人的努力,有時候也離不開他人的點化,不得已還得借助語言來闡釋什麼是“禪”。

聖嚴法師從三個角度對“禪”做出了解釋:禪是修行的一種方法;禪是智慧,既微妙又耐人尋味;禪是所有的現象。

禪是一種精神上的修行方式。印度的禪宗希望修行者能夠通過集中精神進入入定的狀態,從而拋卻煩惱與妄念,獲得解脫。印度的禪學大師們還為信徒指引了很多禪定的技巧與法門。其中很重要的一種方法是僧稠大師常常用來教導他人的“四念處”,即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通過打坐、誦讀、懺悔等方式都可以進入禪定的狀態,但是實現精神上的修行並不一定要求人必須執著於這種外在的形式。

有一位名叫薛簡的居士向六祖惠能禪師請教:“現在修禪的大德們常常說,若想覺悟必須坐禪習定,難道真的隻有這樣才能開悟嗎?”

惠能禪師說:“道由心悟,豈在坐也。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過?”

身體原是一具皮囊,坐禪也不過是一種修禪的方式。打坐無法成佛,就像磨磚不能成鏡一樣。

馬祖道一出家時年紀尚幼,他一心想通過坐定而得佛法,於是整日裏在寺中坐禪,既不外出,也不接待來訪者。懷讓禪師聽說此事後就找到道一,問他終日坐禪究竟為了什麼。

道一說:“為了成佛而坐禪。”

懷讓禪師二話不說,撿起一塊磚頭開始專心致誌地在地上磨了起來。

過了許久,道一終於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困惑:“你在這裏磨磚做什麼呢?”

懷海禪師說:“做鏡子。”

道一忍不住笑道:“磨磚怎麼能做鏡子呢?”

懷海禪師盯著道一的雙眼,反問道:“坐禪怎麼能成佛呢?”

道一頓悟。

坐禪隻是一種進入禪定的途徑,假使之為坐禪而坐禪,即使枯坐成骨,心不曾抵達禪的深處,成佛的願望也不過是空夢一場。

禪既是一種精神上的休息,也是一種不可言喻的智慧。禪開人心智,助人成長,使人感悟到世界的和諧,心境的清澈,生命的圓融。一旦你能夠放下所有對於觀念的執著,放下生老病死、悲歡離合,那麼就能夠得到佛陀的真正智慧,也就達到禪的最高境界了。禪是一種智慧,卻難以用語言表達清楚,百丈懷海禪師曾對一位比丘這樣說:“和我說話時,請不要用你的嘴、喉嚨,或者是嘴唇。”這既是說明了禪法的難以言喻,更是提醒信徒掙脫所有外在的束縛,隨心所至,緣性而發。

禪是智慧,既存在於人的內心,又存在於一切外在之中。世間法就是佛法,一切現象中皆有禪機。一粒沙中看世界,一朵野花見天堂,處處有佛法,事事含禪機。隻要有一顆孩童般單純的心靈,有一雙敏銳的發現的眼睛,就能夠在自然天地世間百態中發現真正的禪。

一條小魚非常向往浩瀚的大海。終於有一天,它攔住了一條從自己身邊遊過的大魚,興奮地問道:“我常常聽別人說起關於大海的事情,我今天決定了要遊到大海中去,請問,我應該朝哪個方向遊呢?”

大魚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驚訝地說:“你的周圍就是大海啊,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大海之中嗎?”

“可是我並沒有看到大海啊!”小魚甚至比大魚還要吃驚。

“海在你裏麵,也在你外麵,你生在海裏,長在海裏,最後也還是會歸於海裏。大海包圍著你就像是你包圍著自己的身體。”大魚淡淡地說完,擺擺尾巴遊走了。

莊子說:“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如同這條身在海中卻不知海是什麼的小魚,我們生活在禪法的海洋中,卻常常不知道禪為何物,總想跳將出去,耗盡一生苦苦尋覓,殊不知禪其實就存在於一切現象之中。

禪不可說,要以心感悟,禪無形跡,要牢牢把握,從大千世界中發現禪的真諦,從自然天地中感悟禪的清澄,從心靈深處體驗禪的圓融。

於念念中見本性清淨

禪的意義就是要在定中產生無上智慧,再以這無上智慧來印證人生。“禪”是外不著相;“定”是內不動心。禪定就是將境與心統一起來,讓混亂的思緒平靜下來,外禪內定,專注一境。所謂“念佛三昧,三昧之王”之中的“三昧”就是指禪定,禪則止,定則觀,止是放下,觀是看破。禪定必須先由“入靜”開始,而到“至靜”,才能達到“寂靜”,從而達到忘我的境界,從“身空”、“心空”而進入到虛空法界。

禪定並不等同於坐禪,聖嚴法師也讚同坐禪不能成佛的觀點,但他同時也認為禪需要有靜坐的基礎。禪是通過冥想的方式達到入定的狀態,這種境界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隻有自己去體會,去感悟。禪坐則是通往這個境界的常見的方法。因此,聖嚴法師是鼓勵靜坐的,不論是否修佛,靜坐對一個人的身心都有好處。在一個徹底放鬆的環境中,外界的寂靜與內心的空明都能夠使人減少心中的妄念,能夠促進身體的健康和心理的平衡。

聖嚴法師認為,保持正確的禪坐,能夠使人放下心中的執著,保持頭腦的冷靜和清醒,再進一步,便能產生智慧,開發精神的領域。因此,很多禪宗的修行之人都很重視禪坐。

有一位虛雲老和尚,曾經在終南山打坐修行。他非常虔誠,終日打坐,甚至常常忘記了吃飯睡覺。有一次他煲馬鈴薯,煲起來之後他便去打坐,哪知這一坐就坐得定下去了,而這一定就定了好多天,並且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旁邊的人好幾天沒有見他,非常擔心,就過去看望他,見他還在那裏打坐,就把引磐一敲,替他開靜。開靜以後,虛雲和尚對來客說:“既然來了,就在這裏和我一起用飯吧!”於是他就把煲的那個東西打開一看,裏麵的馬鈴薯已經發黴了,甚至都長毛了。虛雲和尚都沒有想到,他入定已六七天了!

虛雲和尚修禪的心是虔誠的,他重視靜坐入定在修行過程中的作用,並且真正在靜坐之中達到了空的境界,以至於忘記了自己生活的現實世界,而在開靜之後,他又能自然地融入現實生活中,定與不定沒有了明顯的界限,也就是時時都在定中。

虛雲和尚為禪修忘記了吃飯,而他的弟子具行則是在禪坐之時引火自化了。

虛雲和尚門下有一個弟子,名喚具行,他本是為求生計而到雞足山祝聖寺做工,後來被虛雲長老收為弟子。他沒有什麼文化,但為人勤快,一天到晚盡做些苦差事,別人不做的苦差事,他都去做。但他一心念佛,修行很用功。人家看不起他,他也不放在心上。他跟老和尚告假三年,外出參學,回來之後,他還是老樣子,別人不去做的苦事、重活兒,他都去做。